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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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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非君一時僵硬,只能呆呆地與他互瞪。 良久之後,他才遲疑問道:“你──在那兒做什麼?”非君不是會偷窺之人,還是因為她“變”了?變成一個偷偷摸摸之人? “我──我──”她一臉心虛,見他往外走來,她立刻跳下墊腳的石頭。 “非君,小心!”莫遙生明知她安全無虞,仍是跨大前一步,讓她跳下時直接跳進他的懷裡。 他的視線落在那塊墊腳石上,奇怪問道:“你在上頭──你怎麼哭啦?” 他頓時手足無措起來,又拍她的背又抹她的眼淚。女人像淚壇,從她身上一而再地見識到了! “我──嗚嗚──”不哭不行,她找不到理由嘛。“嗚嗚──” 莫遙生見她愈哭愈多、愈哭臉愈紅,他心一急,脫口道:“你不哭,要我幹什麼都好。” “那你放開我。”她委屈地說道。 莫遙生暗暗歎了口氣,放開手。 “好吧,沈夫人,你說什麼我都照做。” “你──你叫我什麼?”她顫聲問道。 莫遙生見她頰濕,眼裡卻不再掉出淚來,心裡驚奇她的厲害,但他不動聲色,仍照實說道:“其實,我想了很久──”他慢慢踱進數月庭裡,暗喜她尾隨進來。 “你──想了很久?想什麼?”想她終是人老珠黃了,所以決定拍拍屁股走人?啊,她沒有用!她不是正希望他離去,讓她跟小鵬過著孤兒寡母的日子嗎?現下,她在緊張什麼? 他喊她沈夫人,要劃清界線,她最是歡喜才對! “我──”眼角偷覷她一眼,看她目不轉睛地望著自己。莫遙生才柔聲說道:“我在想──對了,沈夫人,你喜歡金子嗎?” “金子?” “方纔我一直站在這裡,你也是看見了──對了,剛剛你躲在牆後是在──咦,別哭別哭,你怎麼又哭了?”她的眼淚真是來去自如。 “嗚嗚──”沈非君用力吸吸鼻子,巧妙地轉開話題,細聲說道:“是人,怎麼不會喜歡金子呢?沒有它,生活難過,三餐不飽。” “那你是喜歡金子甚於花了?” “花?” “我在考慮,追求一個姑娘該用什麼手段?” “追求一個姑娘?你想追求誰?剛才那姑娘?也對,那姑娘貌美如花,你自然是想要追求她了。”她想痛哭一番,嗚,她真是“喜極而泣”,嗚嗚。 莫遙生有些失笑,目不轉睛地望著她,答道:“那姑娘叫什麼,我都不清楚。” “不清楚會在光天化日之下摟摟抱抱的?” 一股酸味蔓延開來,莫遙生呆了一下,暗喜心頭,連忙解釋道:“她的長相我連瞧也沒有細瞧,她說她曾在她爹經營的布莊見過我,這一次隨她爹來天水莊與余滄元談事,正好瞧見我。我名下合作的布莊何其多,怎會記得她?我除了你,還會追求誰呢?” 他要追求她?她是不是錯過了什麼沒有細聽? 見她有些疑惑,他跨前一步,接近她一點點,柔聲說道:“非君,我想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他真想重新開始? “那日你在馬車上說的一切,我反復思量。你說你變了,我何嘗不是?但我對你的情意始終不變,哪怕你變得人老珠黃、哪怕你是世間的罪人,我都不會改變。不,你別說話──”他的手掌輕輕壓住她的嘴,啞聲道:“你不是我,怎能代我說話?怎能知我內心所有的一切?你不會知道當我瞧見你還活生生地在這世上時,我有多狂喜;你不是我,不會知道這十年來我內心充滿絕望又希望的感覺。” 沈非君張大眼,望著他那一雙深情款款的黑眸。 他見她似乎有些動容,繼續說道:“你說,你變了,所以我愛的並非是現在的沈非君。那麼,我若重新追求你、重新瞭解你,也重新讓你喜歡我這個莫遙生,你是不是願意許我終生?” 沈非君一時啞口,腦中紛亂,心中又怨又喜,見黑影漸漸罩在自己的臉上,她竟連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你知道我朝思暮想了多久?” 他的聲音極柔,響在她的耳畔,像是迷亂心智的魔音,動搖了她的意念,她的雙眼根本離不開他含情脈脈的情眸;他慢慢地俯頭,輕輕吻上她的涼唇── 她的神智恍惚著、飄離著,她的身子被他摟住,無力地攤軟在他懷裡,鼻間是他的氣味;他的眼、他的唇、他的手、他的身體幾乎完全控制了她,這些她都知道,卻無力抗拒,也不想抗拒。 他吸吮著她的唇瓣,在她耳邊斷斷續續地低喃:“非君,不要排斥我。只要你肯說聲『好』,我們就能彼此廝守終生。我倆原是相愛的人啊,為什麼會變成如此?你只要說句『好』,我們就能再續前緣──” 沈非君慢慢地閉上眼,感覺他吻著自己的唇角,“好”這個字幾乎順從地要從嘴間滑落,忽地模糊的理智小小地飛竄了起來,她一驚,用盡力量地推開他。 “非君!”他訝道。 沈非君緊緊閉著眼,連退數步,直到貼上牆才停下來。她暗暗深呼吸,胡亂摸了下身子,發現衣衫尚算整齊,她惱道:“你誘惑我?”明明知她看不得他深情的眼,他偏讓她沉在其中,根本是故意的! 若不是自己突然閉上眼,豈不是就──豈不是就近上了一張床,生米再煮熟飯嗎?這人──分明對她在耍心機! “我──”莫遙生叫道:“我對你是真心真意的!” “你連現在的我都不瞭解,算什麼真心真意?你將十六歲的沈非君硬套在我身上,對你我都不公平!” 莫遙生咬了咬牙,道:“我說過我願意重新追求你、瞭解你,直到你接納我!” “這就是你說的重新追求?拿你自己來誘惑我?你明知我抗拒不了的,卻又這樣對我,這叫重新瞭解?”沈非君微側耳,叫道:“你在靠近我?” 莫遙生立刻停步,道:“你一定要怕我怕成這樣嗎?我──只是想要碰碰你,感受你的體溫,讓我自己有真實感,你活著的這真實感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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