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晴 > 斷指娘子 | 上頁 下頁 |
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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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她不想了,還是專心寫案例。布政使問的那件無月無燈案子,當年是她親自所審,一郎哥教她辦案才智,順道教她辨認月光角度。 她還記得,當年她十七歲,老是要一郎哥協助她破案,她氣自己沒有用,但一郎哥告訴她──辦案經驗為重。 經驗愈多,愈能避免犯錯,而這句話驗證在她後來的辦案經歷裡。 布政使為何只注意到這案例呢?她打呵欠,現在才一更天,她怎麼就想睡了? 再喝一杯熱茶,振作點精神,但困意愈來愈濃,難以抗拒,她力撐到最後絕不放棄,最後,整張小臉不受控制地栽向鋪好的紙張。 意識盡滅的同時,她忽然想起白天布政使看中的案例── 無燈無月的夜晚,鄰人是無法目睹殺人案的。 今晚是十五,正逢圓月,月光明亮,鄰人要作證,太容易了…… 有問題! 她向來有覺就睡,但要熬夜,熬上三天也不困,為何她睜不開眼? 「青衣,將她抱上床吧。」 「是。」 東方非醒了?現在是幾更天了?為何她無法拿捏她失去意識多久?為何她眼睛張不開來? 隱約覺得有人將她移動到床上,又聽見東方非的聲音自遠處模糊飄來── 「你下了多少蒙汗藥?」 「夠小姐睡到明天下午了。」 「明天下午?也好。這幾天她確實是辛苦了,好了,你下去吧。」 是茶有問題!青衣在熱茶裡下了蒙汗藥!她迷惑想著。為什麼? 「爺……這跟下午鳳公子的協定有所不同。」 一郎哥?這又跟一郎哥有什麼關係?她又惱又氣。一郎哥專程來官園,原來是跟東方非密謀見面!他倆一向不對盤,協定一定與她有關! 「我改變主意了,與其讓她冒險,不如就讓她在這裡等著吧。反正這場賭注,我贏不贏都是無所謂。」東方非笑道。 「鳳公子說,府裡來了一名青年,那人一定是……萬一讓他發現小姐是阮侍郎……」 青衣的話聲太低,她聽不真切,咬住牙根,努力想要清醒,但這蒙汗藥下得實在太重,她用盡意志力才能勉強不沉進黑暗裡。 「他跟阮東潛從沒打過照面,再加上她長年不在京師,如果有人能將她跟阮侍郎兜在一塊,還得費番功夫,唯一麻煩的是她的缺指。為此,辭官前我已將幾名知她斷指的高官,全數貶職,遠離她的範圍……」 東方非又在動用私權了?她神智無法集中,只知他為她做了件事……接著,又聽他道:「青衣,你回房吧,可別功虧一簣。」 未久,有人上了床,躺在她的身邊,她心一跳,熟悉的氣息撲鼻,這才令她放下心來。 這氣味,是東方非的。原來,在這幾天裡,她不知不覺記住了他的味道。 「瞧你,連睡著了也皺著眉頭,冬故,你到底是在作惡夢呢,還是在掙扎?別掙扎了,你服下的蒙汗藥可不是民間普通的藥物,掙扎是枉然,不如放鬆睡個好覺吧。」忽地停頓,瞧見她身側拳頭緊握。 他雙眸遽亮,脫口道:「你真是在掙扎!何必呢?冬故,你這樣我可會心疼到心口發癢的地步呢。」 是她錯覺嗎?他的語氣似是饑渴無比。這男人,到底想做什麼?迷倒了她,到底是為了什麼? 「瞧我,像心懷不軌的淫賊呢。冬故,我就愛你這種表情,就算你走投無路了,也不肯死心,我真是……」 最後的話模糊了,躺在她身邊的男人,俯下臉,迷戀地吻上她的唇瓣。 她無法反抗,只能任他恣意親吻。 他要吻,隨時都可以吻,她並不排拒,但不該將她迷昏了啊! 「這什麼味道?這麼苦,這茶你也喝得下去?我果然沒料錯,你對親近的人不起防心。那以後我豈不無聊?冬故,你得對我有防心,我才能盡情地玩弄你……」 他的話又消失在她嘴裡,顯然吻她吻上癮了。她本是咬著牙的,竟被他撬開,由此可見他非常眷戀這個吻,但她完全失去感覺,唇舌就早麻痹,等於是他自己在一頭熱而已。 過了一會兒,他氣息略為不穩,咬她耳朵哼笑:「再差一點,我就要辣手摧花了,這可不行,一個人多無趣,我等著你投懷送抱,好過我當個採花賊,冬故。」他又笑了兩聲,解開了她頸間的兩個扣子,露出些雪白肌膚後,替她拉上棉被,以防她著涼。 他知道她尚殘留意識,並極力在對抗,不由得暗自失笑。他拂過她柔軟的青絲,又俯頭吻上她的眼皮,兩人長髮交纏,他不得不說,這丫頭長年在外辛苦,不懂照顧自己,發色微淡又不齊。他執起一撮她的髮絲,笑道:「冬故,布政使計畫再不開始,我怕我真要當採花賊了。真是奇了,要說克制能力,我絕不輸你,偏遇上你,我什麼也管不了。」他猜她聽得見,遂再道:「你義兄早看穿布政使的異心,特來跟我做個協定,他賭你,能公正地將他繩之以法。哼,你是我看中的女人,難道我還真會選中一個笨蛋?他自以為瞭解你,是把我置於何地了?你猜猜,賭注是什麼?猜中了,有賞。」 她也不能回答,只是眉頭深鎖,緊握拳頭,內心充滿惱意。 他笑了聲,料想她也撐不久,索性翻身坐起,以防自己真當了採花賊,他再次推想布政使的手段,直到三更梆聲響起後,門外腳步聲響起,他內心大喜。 「好戲要開鑼了!」她錯過好戲不要緊,重要的是,徹底解決這些煩人的事,從此以後,他就能不受打擾,一心一意與她共效於飛。 敲門聲伴隨著低叫聲:「爵爺!爵爺!」 「這麼晚了,有什麼事?」他懶洋洋道。「進來說話。」 「是!」僕役一進房門,走進內室,瞬間瞠目結舌。 東方非當然明白他看見了什麼。他最愛無事生浪,尤其事關冬故,就是愛讓她處於尷尬的地位。 他笑著回頭,移向床鋪上的人兒,隨即,他臉色微變。 床上的人兒衣衫淩亂,唇瓣豔色無比,外人一看,就知她被狠狠吻過,但她臉色又是格格不入的雪白,滿面大汗,汗水幾乎浸透枕上長髮。 這個傻瓜! 他臉色陰沉,嘴裡卻輕鬆自若說道:「這種事,在京師常見,你是大驚小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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