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晴 > 鬥妻番外篇Ⅰ | 上頁 下頁
二十一


  她趕緊彎身避開,老母雞振翅自她手裡逃生去,一陣手忙腳亂,她才抓回今晚的大菜色。

  「這位兄台,我是豆腐鋪的人,我瞧你站在這裡好幾天了,如果想喝豆腐湯,請進來啊。」她笑。

  「不,我沒要喝豆腐湯……」那名年輕男子掂掂袋裡的銅錢,改口:「好啊,我想、我想來一碗好了。」

  她面不改色地微笑,領著他走進巷內的豆腐鋪,對著鋪內的懷寧叫道:「懷寧,一碗豆腐湯!」她沖進鋪裡,東張西望,找個籠子蓋住老母雞。

  「你買的?」懷寧頭也不回地問。

  「不,不是。」她走到他身邊擠眉弄眼,暗示地說:「這是賣雞的小姑娘送的,她說你幫樂知縣一個好大的忙,剷除常年滋事的強盜,所以,這老母雞是老了點,但聊表她小小的心意。」

  「我負責動手而已。」他面無表情地說。

  「你是負責動手,一郎哥負責設下陷阱,偏偏人家對你比較有意思,懷寧,你在樂知縣裡滿能吃得開……我來我來!」她接過豆腐湯,主動招待顧客。

  懷寧瞪著她的背影一會兒,才眯眼注視那有些局促不安的男子。

  阮冬故爽朗地笑道:「這位兄台,咱們豆腐鋪剛開張,但我保證幾年內絕對會是鄰近幾個縣裡最出名的豆腐湯,你嘗嘗看吧。」

  「好好,謝謝,我、我姓路……」舉起湯匙,卻不就口。

  阮冬故連眼皮也不眨一下,拉過凳子坐下,笑道:「原來是路兄,我叫懷真。路兄是外地人?」

  「是是。」他連忙應道,很高興她願意閒聊。「我聽過你的大名,你跟你義兄三人曾幫樂知縣緝捕一批強盜,現在你在縣太爺那裡當親隨……對了,前一陣我路過這裡,看見一名白頭發的男人在顧鋪子,怎麼這兩天不見他的人影?」

  阮冬故恍然大悟。原來他的目標是一郎哥啊……這倒是出乎她意料之外,一般百姓總是注意到懷甯的俊美跟功夫高強,很少人會發現一郎哥內有滿腹智計。

  她還來不及開口,姓路的男子又主動問:「我瞧他,白發藍瞳,膚色白晰如雪……皇朝中土裡,很少有這種異樣長相的人呢。」

  「是啊,這樣的長相是少有,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我一郎哥年紀輕輕,已擁有老人家累積數十年的智慧,他的白髮,很美,也救了許多人。」她驕傲道。

  那姓路的年輕男子聞言,深深看她一眼,輕聲道:「原來如此。請問……他有才智,怎麼不去做一番大事業?偏屈就在這間小鋪子呢?」

  她抿笑道:「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理想。」她初時也覺得很浪費一郎哥的才智,但一路走來,她開始懂得他那小小心願——兄妹三人平安順遂,相伴到老。

  「那……最近沒見到他……」

  「一郎哥沒在鋪子,是因為他身體微恙。」

  他訝異而後點頭。「是,依他那種體質,三天兩頭都得躺在床上的。」

  阮冬故聞言,極力掩飾臉色,笑道:「路兄,你跟我一郎哥相識嗎?不如這樣吧,我正要回家,你一塊去?」

  「不不不,我不認識不認識!」他匆忙起身,有抹狼狽。「我先走了……對了,這是豆腐湯的錢。」銅板擺在桌上,才離開幾步,又遲疑道:「懷真你……跟他在一起久了,是否會被感染?」

  「什麼?」阮冬故不明所以。

  「你臉色蒼白,看起來有病在身,是不是……」

  「路兄切莫誤會!」她正色道:「雖然我有傷在身,但如果不是鳳一郎,今天的我,只怕早過奈河橋。他是小弟一生的兄長,也是一生的恩人!」

  那姓路的男子滿面通紅,點頭道:「我明白了……告、告辭了……」

  「請慢走。」她目不轉睛,直到送他出巷口,她才若有所思起來。

  她回到鳳宅後,先安置老母雞,再來到鳳一郎的房前。

  她從窗外往山鬥看去,一郎哥正半躺在床上讀書。他看書的神態老是令她百看不厭,小時候每次看見一郎哥,他不是在讀書就是教她功課,他讀書時總是一臉如獲至寶,害她曾有一陣子很擔心,如果這麼聰明的一郎哥,讀完了全天下的書,那時,他找不到寶了該如何是好?

  如果世上沒有她,他應該會是天下最快樂的讀書人,會是阮府最好的總管。

  屋內的輕咳,讓她回神。她連忙推門而入,說道:「一郎哥,書別看了,先合個眼吧。」

  鳳一郎一見是她,輕笑道:「冬故,平常不到日落你是不回來,今天才下午你就回家了,看來,我偶爾有點不適,就能見到你了。」

  她滿面愧疚,搬來凳子坐著,低聲道:「我並不是有意……」

  「你當然不是有意。」他柔聲道:「我見過縣太爺,明白你的處境。樂知縣縣太爺膽小怕事,你要暗中干預的事將會不少,不過,冬故,你傷勢未愈……」

  「我好得差不多啦!」

  「是誰半夜咳個不停?」

  她摸摸鼻子,認罪了。「是,我會努力照顧好自己,所以,一郎哥你也不必太擔心我,以免病情加重,到時家中兩個病人,懷寧可辛苦了。」

  他笑出聲。「我哪來的病?只是春夏交接,氣候不定,我一時無法適應。往年不都如此嗎?」

  阮冬故看他心情愉快,心想正是提問的好時機,遂親熱地改坐在床緣上。

  「那個……一郎哥……」

  「嗯?」打她一進門,他就發現她有心事,鳳一郎面不改色地等著下文。

  「你……可有一個朋友姓路?」

  他臉皮微些抽動,幾乎看不出任何異樣來。

  「路啊……」鳳一郎故作沉吟:「這種姓少見,你說說他的長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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