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于晴 > 鬥妻番外篇Ⅰ | 上頁 下頁 |
| 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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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年,阮臥秋雙眼失明,幾乎不出秋院,雖然偶有克制,但脾氣仍然暴躁。 僕役經鳳春遣散,如今只剩十來名,府內也僅剩幾座樓閣定時清理,阮府可以說是半個廢墟了。 他不介意,只要這裡是他的家,是冬故的家,他絕不會離開,能夠低調過活,其實是件好事。 直到今晚!直到今晚! 鳳春這樣的低調,是為阮臥秋?還是為了冬故? 二郎活蹦亂跳地去洗澡了。鳳春才出秋院,鳳一郎輕聲喊道:「鳳春。」 鳳春幾乎彈跳起來,仔細搜尋樹下的人影。 「一郎?」舉高燈籠看個分明。 他走出陰影之外,任著燈籠照著他。 「是我。」他回答。 「你嚇到我了。」鳳春很快地鎮定下來,笑道:「你上秋院做什麼?找少爺借書嗎?他剛睡,你明天再來吧。」 「鳳春,我沒有聽過你提及阮府的傳說。」 「……你什麼時候來的?」 他輕笑,但笑意並未傳達到眼裡。他道:「我來很久了,久到聽完一個傳說。府裡大小事情我都清楚,唯獨不知道阮府是永昌福地,在老爺生前曾有高人算過,這代阮家人會在朝堂占上兩名。」 鳳春抿了抿嘴,道:「這種風水之說,哪當得了真呢?」 他鎖住她的眼眸,沉聲道:「二官一商,我不管那是不是真的,鳳春,你卻當真了。為什麼要讓冬故學那些大道理?她是個小姑娘,怎能當官?」 「一郎,你失態了。阮府只有一對兄妹,哪來的二官一商?」 鳳一郎定定地注視著她,直到鳳春撇開視線,他才平靜道:「不止一對兄妹,還有一個,她不姓阮,卻是阮家人。鳳春,少爺的眼睛看不見了,不表示我的眼睛也瞎了,將來冬故到你這年紀,必與你有六、七分相像。」 鳳春不發一語。良久,她才低聲道:「一郎,你真聰明。你直接挑明瞭說,就是要我也以同樣的誠實回報你。好,我承認,我跟老爺都信這風水說法,少爺這一官已經靈驗了,接下來,該輪到小姐了。這些年來,我是撐起阮府,可我能力有限,被迫結束多數商行,我不知道我算不算承上那個商字,但我希望,如果將來小姐走上其中一條路,你能以你天生的才智去輔助她,保全她。」 果然如此! 這幾年,他隱有不祥預感,但總是粉飾太平地告訴自己,冬故是女兒家,鳳春又疼她,怎會把她推向一條不歸路去——他咬牙,恨聲道:「她是你妹妹,你這樣待她,良心安否?」 鳳春並未動怒,只輕聲道:「一郎,你跟二郎都是我名義上的孩子,但你跟我始終有距離,這是你的聰明所致,也是我刻意這樣對你,如果將來小姐嫁了人,我一定待你如母子,將你留在阮府裡……」她笑了笑,忽然改變話題:「小姐三歲左右,已像一頭小頑牛,事事求公平,無尊卑之分,這樣的天性,將來走商路,當個守住家業的小商人也就算了,但我跟老爺怕極她會成官。」 「金碧皇朝歷代以來,並無女官,從不例外。」他靜靜提醒。「既然你跟老爺都怕她走上官路,為何還要替她打下基石?」 「一郎,這就是為人父母的心情啊!不要她走最艱難的那條路,但又怕她毫無準備的上路,到最後,只希望她真的上路時,能成為一個俯仰無愧的正直好官。」 一陣陣麻感鑽上他的皮南門,他咬牙道:「你知不知道,你們等於在害她?」 「知道。」 「你知不知道,依她牛脾氣的性子,如今的朝堂會毀了她?」 「知道。」 他張開眼,恨恨瞪她。「難道,你就沒有想過,那個官字由你去頂嗎?」 鳳春聞言,不氣不惱,反而欣喜他為冬故如此著想。她道:「如果我能,早代她頂下官位,保她一生順遂,就當個快樂的千金小姐,一郎,你說,我有這個官才嗎?」 「她也沒有。」他咬牙切齒。 她只是笑了笑,沒有針對這事辯駁。過了一會兒,她輕聲道:「一郎,當年我收你當義子,正是為了這一刻。但你我之間並不是毫無感情,如果有一天,她真走上為官之路,你可以自由選擇,我絕不強迫你跟她同走一條路,可是,也請你答應我,不要告訴她阮府福地的傳說。」 「我絕不會主動告訴她。」鳳一郎聲音略冷:「我也不會左右她的未來,她的未來,該由她自己決定。」語畢,不再理睬鳳春,逕自離去。 他拳頭緊握,盲目地走在府裡小徑上。 難怪鳳春長年刻意隔開冬故與她大哥!幾次他注意到鳳春以阮臥秋讀書不喜人吵的理由,打發了冬故,他總有疑心,阮臥秋不像是拒絕妹子于千裡外的人,鳳春為何老找理由推託? 原來這也是鳳春矛盾的行徑之一,教冬故大道理又不願她太沾染阮臥秋正直的硬性子! 這幾年,冬故斂起幾分莽撞,但遇有不公之事,她依舊無法忍受,她這種性子哪能當官? 朝市甲有尚鬥閣首輔東方非在,百官猶如東方非的狗一樣,無人敢反抗,如果冬故真走上了這條路,必死無疑。 「一郎哥!」 他心一跳,驀地停步。 「一郎哥,我回來了!」朝氣蓬勃的叫喊響起。 他一轉身,如他預料,小小個頭的小少年撲進他的懷裡。 他退了幾步,又笑又歎地:「冬故,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男女有別,要被人瞧見,是會誤會的。」 小少年搔搔頭,搖頭晃腦地想了一下,扮個鬼臉,開朗笑道:「一郎哥,清者自清,濁者自濁,這話是你教我的。」她有點得意。 「萬一你跳到黃河也洗不清,那時還什麼清者自清?」他有點火。 哎,原來今天一郎哥心情不太好,她得收斂點,阮冬故陪笑道:「我是無所謂啦,反正我跟一郎哥知道我們之間清白就好了嘛。」 鳳一郎聞言,只得暗自苦笑,轉移話題:「你回府,第一個來見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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