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晴 > 當男人遇上女人 | 上頁 下頁


  相貌上懸殊太大了,花希裴的笑容開朗甜膩……

  而她的弱點很多;很怕生,不是十分熟悉的人,不敢直言交談,更別談無邪的笑容了,相形之下,差大多了。

  這就是湯競聲的目的?在比較過後,自慚形穢?

  「希……裴?」走道上響起急促的腳步聲,隨即鏡裡出現一抹人影,擋去花希裴的相片。

  漆黑的眼珠驚喜地鎖定鏡裡的韋旭日。

  她嚇了一跳,忙轉過身去。

  「璋……雲?你嚇壞我了。」她還感覺到得到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著。

  「你?」像是一盆冷水忽然潑灑下來。「你在這裡做什麼?是誰准你進來的?」他的臉冷峻嚴厲。

  「我……我……」她結結巴巴,一時說不出話來。

  「出去。」

  「我馬上出去……」一時緊張地手忙腳亂起來,踢到椅腳往下傾倒,骨瘦的小手不知道從桌上推倒了什麼東西。

  完了,要吻上冰冷冷的地板了——韋旭日閉緊眼,忽地一隻手臂橫過他的腰際,將她提了起來。

  「哐啷」一聲,嚇著韋旭日。她睜開眼,看見地上破碎的相框,裡頭是花希裴的相片。

  「啊?」她呆呆地望著相片,再惶懼地偷瞄費璋雲的神色。

  他正瞪著破碎的相框中的花希裴照片;再救相片與她之間,他選擇了後者。

  雖知不該,心頭還是浮起喜悅。

  「是誰給你鑰匙的?」他厲色問。手臂鬆開纖弱的腰;她很輕,輕得跟羽毛一樣。

  「是湯叔叔。」她照實說。

  「叔叔?他沒有理由給你!鑰匙呢?」

  她乖乖地將鑰匙交到他手裡。「他要我進來看看配得上你的幸福有多好……」

  他冷哼一聲。「你有自知之明是最好!把錄音帶交給我,我可以每月匯一筆錢給你,讓你不虞匱乏。」

  「我只要你……治好我的情感缺乏症,我希望能當你……暫時的幸福。」她膽怯地交纏十指,臉蛋紅咚咚的。

  費璋雲冷笑:「幸福?那是什麼東西?你認為就憑你這全身只有骨頭的女人能給我幸福?」

  「我當然……比不上花希裴,可是,可是,我會努力學習的。」

  「你就連親吻希裴的腳指都不配。」他陰蟄地抓起她的細腕,意外地發現十分冰涼,就連摸起來的感觸也是有些凹凸不平的;很淺顯,但他的力道強勁,所以勉強感受出來。

  那些不平的肌膚是因他而起的。

  細白的疤痕從看見她的第一天開始,時時刻刻映入他的眼。如果不是他當年的報仇心切,也不會害她成了情感缺乏的患者;尤其是這些傷疤……隱沒在衣服下的,又究竟還有多少?

  她的手,蒼白而無力。從發現她的疤之後,就明白當初那封信歪七扭八不是她刻意營造的,而是當年的手傷讓地無法再工整有力地寫字了。

  為了希裴,他害慘了她。

  「至少我可以幫你拒絕你叔叔的相親啊。」她討好地說:「我還有這點用處嘛,是不是?」怯懦懦地綻出笑容。

  「別對著我露出小狗似的笑容。」他苛叱道。「出去。」他摔開她的手。

  韋旭日瞄他一眼,忐忑地走出去。

  靜悄悄的房裡只待著費璋雲。

  他有九年的時間沒進過這間房了。怕觸景傷情,也怕一旦走進這間房,就再也走不出去。剛才,他真的以為是花希裴的魂回來了。

  在九年前剛失去希斐時,曾有一陣子他渴望希裴的魂到茶飯不思的地步,剛剛在剎那間,他真的誤認韋旭日就是希裴,但她們兩人間的差異太多了,他又怎會誤認?

  「如果不是最近不再作支離破碎的夢,我又怎敢進來?」他蹲下身,從碎玻璃中拿起花希裴的相片。現在就連談著她,也不是那麼痛苦的事了。

  是情淡了嗎?或者,已逐漸成為回憶?

  就在剛才,希裴與韋旭日,他選擇了後者;就連現在,他也為韋旭日可能昏厥在某個地方而惱怒。她的手十分冰冷,又沒足夠的營養與體力。

  他咬牙無奈:「那全身上下沒半點肉的女人搞亂我的生活。希裴啊,希裴,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如果三個星期前有人問他:九年來,費璋雲曾在乎過什麼?

  夢裡支離破碎的希裴——這是他唯一的答案。

  九年來,他無時無刻不想找到策畫當年凶案的幕後主使人,窮盡畢生短暫的性命,就算同歸於盡也要為希斐報仇。他的心是冷的、情感也是冰冷冷的:但,是誰不畏冰寒,一手狠狠地挖起他冬眠的情感……

  「不不不,旭日小姐,千萬別碰那盆花……」半掩的窗下,傳來園丁湯姆驚慌失措的聲音。

  「怎麼了?」沙啞嗓音的主人顯然跟著緊張起來。「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了?花很美,我只想碰碰它而已……」

  幾乎可以想見蒼白的臉頰浮起淡淡的紅暈。他咬牙,試圖忽略現實中的一切,回到書本上。

  「你沒做錯!」口吻十分激烈;湯姆是二十歲出頭的混血兒。「是我沒想到宅子裡會有人碰栽種的花花草草。那是我的『蛇蠍美人』……不,它的名字叫『沙漠玫瑰』,如果誤食莖葉或乳汁,會造成心臟方面的毛病。如果你喜歡花,別碰這幾個盆栽,那邊——我帶你到那邊看其它的花,前兩天我買了幾包花種子,如你不嫌棄的話,可以……可以……」

  「好哇,我來幫忙。」適時地解了湯姆的困窘。

  幫忙?雖是秋日,難得的烈日足以曬傷任何一個不健康的女人。她到底會不會為自己著想?費璋雲心不在焉地翻過書頁。

  「噓,小聲點。」即使在另一頭,湯姆的聲音仍是清晰可聞。「璋雲少爺就在二樓,萬一吵到他,就沒好臉色給咱們當下人的看。」

  他這主子真這麼不講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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