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晴 > 到處是秘密 | 上頁 下頁


  「留下令牌!」有人叫道。

  「這令牌是我高價買下,應由我送進聞人莊去!」

  「憑你也配走進聞人莊門一步嗎?」

  「是聞人莊的令牌!」躲在身後的楚姓師兄雙目閃著異采,瞧了生死相許的女子一眼,突然飛身而起。

  「等等,師兄!」

  「哇,嚇死人了!」李聚笑連忙閉眸,怕瞧見不該瞧的東西。眾目睽睽之下,還能裸著身搶令牌,真的太太太有勇氣了。

  她沒有瞧見吧?她真的真的沒有瞧見啊!嗚嗚,這一輩子她只瞧過她師父美麗的裸背,再也不要亂瞄其他人的了。

  「師兄!」

  「人已經走了……耶,你也要去追嗎?不好吧?我承認你的身子很美,可是……嗯,至少我不曾當著師父面前大搖大擺過啦……耶耶,不要哭嘛,我去幫你撿衣物吧。」起身的同時,發現頰面上的汗滾了下來。抬眼看看無雲的藍天,真的好熱哪。

  她拾起衣物慢吞吞走回來,腦中想著「聞人莊」、「聞人莊」,真的好生耳熟啊……突地雙眸一亮,擊掌笑道:「難怪耳熟,原來他叫錯,應該是閒人莊才是。」

  「姑娘何以認為是閒人莊?」

  就在方才她酣睡的大樹後,轉出一名黑衣男子,腰間系著沒有劍鞘的追魂劍。

  「哇,你偷窺?」李聚笑脫口的同時,那裸身的小師妹驚慌失措地躲進她的背後。

  「誰偷窺?」歐陽罪惱怒:「我與我家舅爺只是路經此地,在此歇息片刻,哪料得這對男女突然來到,二話不說就寬衣解帶的——」

  還不止一人啊。李聚笑偷瞄一眼樹後,從她的角度只能看見藍色的袍尾,隱約知道有個男人站在那兒而已。

  「姑娘何以認為是閒人莊,而非聞人莊?」歐陽罪再一次問道,淩厲的目光鎖住李聚笑,完全無視於她身後有個秀色可餐的姑娘。

  「那個……你要不要轉過身去?瞧,你的同伴,就懂得什麼叫非禮勿視。」

  「有膽子在光天化日下男歡女愛,就要有承受後果的決心。不離不棄?好個不離不棄,在男人心裡,從來沒有這四個字,是她自己蠢,自以為能代替男人心中最想要的欲望。哼,上窮碧落下黃泉?那是女人才會幹的蠢事。」

  李聚笑自動跳過他的最後一句話,很討教地問:「男人心目中最想要的欲望……真麻煩啊,我一直以為大家都是一樣的。請問,是什麼呢?」

  「自然是……我跟你扯這些廢話做什麼?說,你是打哪兒認為聞人莊就是閒人莊?」

  「閒人莊、聞人莊,你把我搞胡塗了。啊,我想起來了,我第一次聽見閒人莊時,還在想,這世上怎麼會有閒人莊呢?像我,下了山,覺得好怪,人人都跟我一般,穿著白衣佩著劍,怎麼他們有銀子進客棧吃飯喝茶睡覺,就我摸來摸去,只有幾文錢?瞧,我身上僅剩三錢,只夠買碗粥,接下來又得去餐風露宿了。」

  唯有女人才能言不及義地說出令人頭昏腦脹的廢話!歐陽罪往樹下一看,瞧見黃白相間的劍穗,他追魂劍一出,勾起藏在落葉下的長劍扔向她。

  殺閔總管的兇手,是個用劍高手。

  「只要是江湖人,都知江湖只有個聞人莊,唯一錯把聞人莊當閒人莊的江湖人,就是兇手。」他緩緩道。

  「啊?」

  歐陽罪不再說話,一出手就是狠招,她只能狼狽的擋擋擋——

  「等等,我後頭還有人哪……」後頭的少女像背後鬼一樣,死也不離開,怕壞了名節。嗚,這少女丟的是名節,她丟的是性命啊。

  她的劍很想出鞘,但根本毫無機會,退一步,踩到身後的連體嬰:前進一步,劍鋒差點抹了她的脖子。

  說是相鬥,不如說她一直閃閃閃,閃到歐陽罪大怒駡道:「你以為不出招,就能否認你是用劍高手嗎?」

  哪有啊……李聚笑內心哀叫,想要抗議,但嘴一張,劍尖直逼她的門面。她差點咬了舌頭,再這樣下去她真的要去跟閻王老爺打聲招呼了……

  跟閻王老爺打招呼嗎?好像也不錯啊。這個念頭短暫閃過她心裡,還來不及沉澱恍神,忽聞他怒叫:「你竟笑得如此得意!」

  她張大眼,指著自己不笑也像笑的笑窩,真是無語問蒼天了。眼角突地瞄到樹後那不動如山的藍袍男子,她心生一計——

  「低頭!」她警告身後少女的同時,整個身子猛然彎下,虛晃一招,隨即反身一撲,撲向樹後的藍袍男子。

  原本,她預估撲住他的纖腰,沒料得身後的連體嬰使出無敵神力,拉住她的背衣,硬生生逼她翻身朝上,她根本連他的腰都碰不到,「咚」地一聲,就撲倒在他的腳邊,身下壓著寧當肉墊也要名節的連體嬰。

  「好個卑鄙無恥的小人!你想先擒王?可惜你火候未足,找死!」歐陽罪哼笑。

  追魂名劍破空而來,她直覺以劍來擋,他趁機運氣過劍,震斷她的劍身。

  「噗」地一聲,她噴口血花在他臉上,以及身邊那藍色的袍角。

  歐陽罪瞪著她,鮮血從他削瘦有形的頰面滑落。

  「好差勁的功力……」怎能殺了閔總管?「你師承何處?」

  「不知道。」她喘道,五臟六腑像被移位,好痛。

  「你師父是何稱謂?」

  「師父就叫師父……」

  「不想說?是怕你師父蒙羞,還是你羞於啟齒?」

  她張口欲言,忽見身邊藍袍男子提腳欲走,她連忙抱住他的大腿,道:「你可不能走啊!」擋箭牌走了,她也真的玩完了。

  「姑娘請放手。」

  那聲音冷淡漠然又平靜,像天生帶著一股不問世事的冷調子。

  刹那之間,她渾身微顫,如遭電擊。

  「還不快放了咱們家的舅爺?」

  歐陽罪的聲音遠遠傳來,她聽見了卻無法理解他的話。蒼白沒有血色的小臉停頓了很久,才緩緩仰起視線,對上那雙狹長的鳳眸。

  「姑娘,請你放手。」那鳳眼的主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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