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晴 > 春香說…… | 上頁 下頁 |
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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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這只鳥墜地了!她才發現,原來有些人,是她永遠也配不上的! 有人在敲著她的腿,她低頭一看,看見大妞一直撞著她的腿,好像在說:同伴,同伴,我在這裡! 她眼淚嘩啦啦地落了下來,蹲下來抱著大妞,罵道:「混蛋,大妞你要討厭我,我死皮賴臉也要叫你喜歡我,你跟我就是同一階的嘛……他跟我又不是同一階,他一定是瞧我不順眼,想害我天打雷劈……」抹抹淚,吸吸鼻子,全數擦在抗議的大妞身上。她尋思一陣,想起他說的故友。 真的還是假的?她摸著發痛的孔海穴。沒那麼巧吧?她完全不記得在十七歲前看過他,她只記得十五歲那年,有天她一覺醒來,舅舅他們全松了口氣,罵她不該跟人拚酒過頭,差點歸西,她不大記得是跟誰拚的酒,一努力想就頭痛欲裂,那幾天腦袋像是塞滿泡水的棉花,讓她在街上走路都會莫名撞上攤子。 後來好了,就什麼事也沒有,直到一年前的除夕,她說出再喜歡他便天打雷劈的誓言後,只要每次一打雷,她就頭痛痛得不得了。 她當是報應!這就是她感情沒有丟得乾淨的報應。 他的故友? 不,絕不可能是她!最多,是類似的情況,令他在她身上找故友之影而已。 她卷起袖子,準備找暗門的開關。王八蛋,她可不管傅臨春以前有沒有上過青樓,但在她眼下,這等同強迫他行男女之歡,焉能不救? 「可惡!」她一腳踢向門。 同時間,門驀地打開。 她一腳飛了出去。 她拐著走路。 領路的是一名江湖女子,李今朝一聽那聲音,就知道是先前那個迷戀傅臨春天仙之姿的女子。 蘭青抱著大妞一路尾隨,不時回頭看著她。 那一腳,正好踹向蘭青,蘭青閃得極快,害她整個人四平八穩趴在地面上。 「我們在半途遇上她,說是妖神蘭青請她通知我們,來帶你跟大妞走。」蘭青道。「這一次連累你了。」 大妞撞撞他的肩頭,表示她也被連累了。 「不止連累我啊……」她咕噥一聲,低聲問:「那他怎麼辦?」 蘭青面不改色,輕聲道:「我聽說了。這裡的主人練功岔了氣,才五十歲的人,已經跟個老婆子沒兩樣,正需要……妖神蘭青的幫助。」 細長的眼珠暴了。「五十歲……」 「嗯哼。」蘭青退到她身邊,改用唇語:「只要今朝一句話,我可以承認我是蘭青,替你換回傅臨春,反正這種事我也不是沒幹過。」 大妞摸摸他的嘴,有點奇怪他的聲音怎麼沒有出來。 李今朝怔了怔,直覺搖頭。「哪有這種事的!你不要亂來啊!」 蘭青看見她的唇語,神色微柔,無聲地說道:「你對朋友,真是看重。今朝,你知道我的背景了?」 她點點頭。 「不覺得我有問題?」 「……我只覺得你把大妞養成神豬很有鬼。」 蘭青哈哈一笑,把大妞的臉壓在自己的肩上,以免她憤怒地又要撞今朝。前頭的女子回頭看他們一眼,蘭青客氣一笑,完全讓人讀不出什麼媚態。直到那女子又繼續領路,蘭青便再以唇語道:「什麼秘功,都是假的,都是江湖傳言罷了。人們都想一步登天,卻不知登了天,天上什麼也沒有,還不如跟你一樣,快快活活在市井中生活。」他又看她一眼,道:「你心中放不下傅臨春?」 「……他救了我,我總是對他不起。」 「今朝,對自己有信心些。只要多花些日子跟你相處,沒人不會喜歡你的。起誓這種東西呢,就別當真了……」 「我從來沒有這麼認真起誓過。」她輕聲道。 蘭青停下腳步,明白她有多認真。正因太認真,正因感情尚在,所以才那麼怕打雷。他越過她,往她身後的長道看去,她一愣,也跟著回望,只是一條黑漆漆的長道而已,哪有什麼人在。 「我剛來接你時,聽到她們說,傅臨春就是自這裡走去見這裡的宮主。他犧牲奉獻的精神,我跟大妞會牢牢記住的。」 她眼珠不安分地轉著,接著再看看大妞,最後與他對上。 「蘭青,你先帶大妞回去。」她下定決心。 「要我借你刀?」 「娘的,你看我像是高手嗎?」她拍拍胸,揮揮手,然後義無反顧地鑽進長道裡。 蘭青搖搖頭,低聲在想要跟過去的大妞耳邊道:「大妞,爹不求你將來發達精明,只求你,有今朝一半精神就好。」 哭不會哭太久,笑就快樂的笑,看重周遭的每一個人,願意主動伸出手,所以,他們每一個人都心甘情願以同等的重量回報。 她自信的一角曾被傅臨春擊潰,但沒有關係,會慢慢復原的,這就是他最佩服的一點。 不過,她是不是一遇見傅臨春就傻了?如果真有危險,他還真會眼睜睜看她去送死嗎?這樣他還算是朋友嗎? 甬道極黑,連盞燈都不點。她也不害怕,摸了摸玉簪,確定簪子能傷人,她又脫掉外袍,直接丟在地上,她想,這樣搏擊方便些。 她確實不是江湖高手,也沒打算殺人,但如果非得要打,她也不會躲避,以前她在市井跟人打架的次數不少,就是植入血鷹後麻煩點,不時疲累無力。 她的拳頭握了又松,松了又緊,完全不去想傅臨春正在做什麼。管他做什麼,只要他有一絲不甘願,她自然該鼎力相助,這就是義氣。 微弱的燭光在前,她看見一扇雕鏤精緻的門,門旁矮台放著紅色衣袍,她一愣,連忙快步拾起。 果然是傅臨春的外袍! 她面色慘白,心跳加快,內心有著怒火,也有著不甘。一連咒駡數聲,有著難以言喻的心痛。那樣高潔的人…… 她輕輕拍著臉,力持冷靜,尋思一會兒,不想把紅袍丟在這裡,遂穿在身上,用力縛緊,讓它不致帶累自己。她能帶走這件紅抱,自然也能帶走傅臨春,她又伸手摸進自己肚兜,確定東西還藏在裡頭。 紅袍左袖沉甸甸的,她有些疑惑,伸手摸著暗袋。袋裡不是瓜子?她遲疑一下,隔著袋子摸那形狀,愈摸愈熟……她索性厚顏無恥直接取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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