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晴 > 阿寶公主 | 上頁 下頁


  §第一章

  「楊主子打關內回來了!」

  一整天,楊家牧場裡好不熱鬧,就聽僕人丫環間傳遞著這消息。

  打從天剛亮起,楊家主子的隨身家僕飛鴿傳書先行通報牧場總管,將裡裡外外打掃得好生乾淨,為的是就是迎接四年未見的主子。

  只見一時之間,牧場上上下下哪個僕人不努力爭著活兒幹,就盼楊主子此次北歸能過得舒服。

  正當上上下下忙得不亦樂乎的當兒,好像有人在偷懶呢!

  也虧得工頭左大勇眼尖,眼角一瞄,嘴巴半張,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

  在不遠處,竟有個該死的牧童在跟牛吵架?或者聊天?瞧他嘰哩咕嚕的,還踹牛頭一腳——天!想都不用想,還有誰能摘出這種可笑的花招?除了那男不男女不女的新來牧童,還有誰敢罔顧他左大勇的命令!

  那個該死的渾球!

  「喂!那個渾蛋!」

  怒吼聲一場,似乎對自己的威嚴挺有自信的。不過,瞧那新來的牧童什麼反應也沒,是裝聾吧?也許是自己太仁慈了,他想;仁慈到連手底下的人都不聽話!將來要是讓楊主子知道他辦事這麼「不牢」,他的職位還保得了嗎?

  當下一想,決定要好好拿出工頭的威嚴。幾個跨步,就跑到新來牧童面前。

  「呂瑋寶!」他咆哮道,馬鞭緊緊握在手裡。

  「你叫我?大勇。」阿寶抬起服,一臉無辜地問:「該吃飯了嗎?」

  左大勇倒抽一口氣!

  「吃飯!吃飯!你這該死的渾球就只知道吃飯嗎?」左大勇露出極猙獰的面容,自信可以嚇倒阿寶。「叫我工頭!工頭!聽見了沒?是誰准你立呼我的名字?」差點沒活活叫他給氣死!

  阿寶迷惑不解地眨了眨眼。

  「你不是叫左大勇嗎?」

  「對!我是叫左大勇,不過,你得稱呼我工頭!」

  「為什麼?」純然的困惑出現在阿寶臉上。

  「為什麼?呂緯寶,你是存心跟我鬥上了是不是?我是你老大,你是我手下,事實就是這樣!如果你還想繼續做下去,這是你唯一的選擇!」說到最後,他已經是咬牙切齒了。

  天!當初到底是誰准許這小子到這裡幹活的?先莫說他對每件事古裡古怪的反應,就拿他那張臉來說吧——

  要不是先知道男人中還有像楊主子那般俊美如女之人,他還當真會以為阿寶女扮男裝,混進牧場裡來。

  一張眉清目秀的臉蛋嵌上一對靈動的黑眸,比他看過的任何姑娘都來得漂亮!個頭也同一般女子那樣嬌小玲瓏,但可曾聽過哪家姑娘口出穢言,舉手投足間如此粗魯的?又可曾聽過哪家千金一天起碼吃五碗飯另還要加消夜?更別談阿寶的胸部比男人還平坦,晚上同夥伴們一塊睡通鋪!是女人嗎?他左大勇敢拿他的頭來路!

  阿寶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

  而且是個傻氣味重的笨男人!

  他只是臉蛋長得好看些,只是眉細了些,只是一雙眼眸比男人明亮些,只是鼻樑比男人小巧些,只是嘴巴長得飽滿些,只是臉蛋小了些,只是——只是他比一般男人秀氣些……說來說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楊家牧場上上下下除了楊主子外,沒一個男人長得比他好看罷了——想到這裡,又惹起左大勇大大的不滿了!

  阿寶這一張好看的臉蛋竟惹得楊家牧場上上下下的丫頭們全叛變了。

  有茶有水有點心,哪個丫頭不先奉上給自個兒心上人?偏偏打阿寶來了之後,那群丫頭們全轉移陣地,頻向阿寶示好,甚至拋媚眼!連向來自重端莊的玉兒丫頭都有未婚夫了,還三不五時燉湯熬補藥,往阿寶嘴裡送——

  他左大勇差點活活給氣死!,

  個把月下來,他原有的愛慕者跑得一個都不剩!原因為何?還不是投到阿寶懷中!

  想到這裡,他的怒火更熾了!巴不得執起手裡的馬鞍,打得阿寶鼻青臉腫加屁滾尿流!

  阿寶眨了眨眼,不解他快噴火的表情。

  「大勇工頭?」

  忍住一腔怒火,左大勇緩了緩氣,問:「阿寶,你可知今兒個是什麼大日子?」

  阿寶想了想,搖搖頭。

  「你這傻蛋!」左大勇又忍不住大吼。「昨兒個不是才剛告訴過你們這群傢伙,今兒個是楊主子北歸的日子,楊家上上下下哪個敢不去迎接楊主子?怎麼你這小子還待在這裡?」他用很不屑的眼光瞄了瞄那頭牛。「先前你在搞什麼?跟牛吵架?」

  「它叫阿牛。」

  「阿牛?」

  「就是這頭牛的名字嘛!」阿寶耐心的解釋,沒察覺左大勇那突然暴睜的眼。「咱們是在聊天,是不?阿牛?」

  只見那頭母牛「哞」的了一聲。

  「你瘋了!」左大勇喃喃道。

  「大勇工頭——」

  「叫我工頭!」

  阿寶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你的名字真奇怪。」

  「姓呂的!」

  「我叫呂瑋寶。」阿寶糾正他。

  幾乎要揚起馬鞭狠狠抽阿寶一頓!不可否認的,打從阿寶住進揚家牧場後,他的頭髮又白了不少;想他不過三十來歲的年紀,實在無法想像阿寶把他活活氣死的模樣!

  他必須趕走他!否則難保他不會提早走進墳墓,也許墓誌文上刻的還是「活活被氣死的工頭」……

  他必須趕走他!

  只要他能想出個好辦法來。

  遠遠地,就瞧見了那列長長的歡迎人群。

  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馬背上的英姿不曾改變。

  「又是你搞的鬼?」黑馬上的男子輕鬆地問。

  「少爺——」坐在另一匹棕馬背上的貼身僕人不敢抬眼。「是馬總管要奴才飛鴿傳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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