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袖 > 奉旨當夫人 | 上頁 下頁 |
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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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今天晚上住在佛寺,我要和你睡同一間。」平常都沒有機會和娘唾,她早就盤算好今晩一定要和娘同房。 「那有什麼問題?」她立即答應。「涼雨喜歡到佛寺拜拜嗎?」 「嗯……」涼雨苦思。「有點喜歡又不太喜歡。」 「喜歡哪裡,不喜歡的又是哪裡?」 「寺裡的檀香味很好聞,但是要一直跪在軟墊上聽師父們念佛經好無聊,我每次都會聽到睡著,是爹手腳快抓住我,才沒讓我整個人趴在地上,如果我真的趴在地上,鼻子不但會撞扁,連菩薩都會笑話 「呵呵呵。」賀蓮依忍不住笑了。 「沒關係,菩薩會原諒涼雨的。」 「娘,你怎麼也笑我?你看到我睡著了,千萬不要讓我趴到地上去啊!」涼雨很正經的交代著。 「我一定會注意的。」 「真的嗎?」那娘還笑?涼雨扁著嘴好委屈。 「當然是真的。」她把涼雨摟進懷裡緊緊抱著,臉頰和她的磨來磨去。「我怎麼捨得涼雨撞扁小鼻子?那會很痛的。」 「還是娘疼我,涼雨最喜歡娘了。」涼雨撒嬌地咯咯笑。「娘也最喜歡涼雨了。」兩人不嫌幼稚玩得不亦樂乎,安靜坐在一旁的顧琴茵冷眼注視她們的互動,心裡頗不是滋味。 為了拉攏入門未久的嫂嫂,她算是用盡了心機,處處討好,希望能博得嫂嫂的歡心,把她當作自己夠嗎?為什麼嫂嫂對她沒有好感? 她會如此用心,還不是在替將來鋪路?從第一次見到大哥開始,她就喜歡上他了。 她知道他心裡一直有個很重要的女子存在,她不在乎,只要能當他的側室夫人,她就很滿足了。 所以妯娌一講門,她就想盡辦法拉攏,期待她有一天能接納自己 ,可現在看來,完全不如預期。 嫂嫂不喜歡她,她能查覺得到。就算她和大哥之間尚無感情,她還是不能容忍丈夫納妾。 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她直的這麼小心眼,連她都不能接等? 嫂嫂很容易就能猜到她的心思?畢竟她和大哥沒有血緣關係。 她並不貪心,只求當個側室,不會危及她的地位,為何她就是沒有容人的雅景? 好,不接納她不要緊,她還有別的方法。要論心機,那個被捧在手心長大的千金女,比得過她這個看盡世態炎涼的孤女嗎? 顧琴茵仍表現出楚楚可憐的纖弱模樣,可隱藏在秋水眸子裡的心思盤算,卻叫人不寒而慄。 馬車喀拉喀拉不停前行,只顧著和涼雨玩的賀蓮依,根本沒看見顧琴茵眼中閃過的陰毒。 經過一個時辰的車程,兩輛馬車終於抵達沐佛寺,一群人跟隨辛岩來到大殿,雙手合十跪在拜墊上聽師父們誦經。 辛岩神情肅穆跪在中間位置,賀蓮依在他的右側,左邊是涼雨和顧琴茵,後排則是香兒和兩名丫鬟嫋輕煙飄散在大殿裡,能安定心神的檀香味充盈在鼻間,四周只聞誦經聲,不見人語,處在安寧的環境中,賀蓮依的心情逐漸沉澱下來。 眼角餘光看得到他闔眼合掌認真聽佛的神態,很嚴肅莊重,趁他閉著眼睛,她側頭端凝他的臉。 從很有男子氣概的劍眉、長長的眼瞼毛,到挺直的鼻樑、偏薄的嘴唇,她看了幾次還不膩,差點數起他的眼瞼毛有幾根。 辛岩倏地睜開雙眼,她來不及躲,對上他的視線,只好僵硬地笑了笑,故作沒事垂眸聽師父念佛倫看他,竟然被抓個正著,真丟人!他可別自作多情喔,她沒別的意思,只是暗地觀察他一下而已,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別再想著他了,南無阿彌陀佛……辛岩看她的唇不停一張一闔,猜測她可能正在猛念佛號。是什麼事讓她念得這麼急?好幾次她臉皺成一團,他都以為她咬到舌頭了。 帶著笑看她孩子氣的可愛模樣,他感受到難得的滿足和幸福。 他喜歡看她這個樣子,平凡而自然,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再鬱鬱寡歡。 在家裡時她多半和涼雨玩在一起,像兩個孩子,都快把將軍府的屋頂給掀了,整天踢毽子、鬥蛐蛐、放風箏,她偶爾教涼雨下棋、認字,幾乎整天都沒有空閒下來的時候。 對於這種轉變他樂觀其成,原本沉靜的將軍府,因為她和涼雨玩樂而平添許多笑聲,也増加了很多家庭的溫暖。 即使她不是為他而笑,他也心滿意足。 從很多年前開始,她就是他最重要的人,今後更是,不管如何,他會長伴她左右,直到生命的最大殿中誦經聲不斷,安寧的氛圍傳達到每個人心裡,只除了偶爾會咬到自己舌頭的賀蓮依。 用過素齋,香兒陪涼雨在香客禪房午睡,賀蓮依睡不著四處走走,逛呀逛到寺後小院,午後寺內遊人不多,少有人到小院走動,她樂得獨享這份寧靜。 初春了,小院裡樹種得多,花卻罕見,她站在一棵枝葉繁盛的大樹下仰頭凝望。 葉片抑風輕榣,篩落點點合光,一刹那,她以為時間回到三個多月前,和那人在佛寺巧遇的時候。她對他一見終情,悄悄動一心。 原本不能說出口的遺憾,在成親那天轉變成複雜的情緒,重重壓在她心頭,難以掙脫。 如今一路走來,和他相處越久,對他的懷疑就越少。 她曾經很小人的指責他利用身分求得皇上賜婚,但這些日子的相處,他的坦蕩大度讓她疑慮漸消,不再認為他是那麼好詐的人。 她撒潑,她任性,不盡為人妻的義務,在他面前恣情縱放的行為多差勁,世間能有幾個男人能像他這樣無私包容孩子氣的妻子?偏偏這樣的男人讓她遇上了…… 「天氣涼,別受寒了。」 伴隨熟悉的聲音,一件溫暖的披風覆上她的肩。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她低頭看辛岩用粗厚的大手幫她系上披風的帶子,她都忘了冬天剛過,還有點寒意。 稍早前吃完佛寺提供的素齋,男女香客各自到不同的禪房小憩,她沒告訴他要四處走動。 辛岩打好了結,微笑和她對看。「我睡不著,出了禪房就看見你往這邊走,怕你著涼,吩咐丫鬟拿你的披風給我,過來幫你披上。」她沒說謝,臉上卻漾著淺笑,多加了件披風果然暖和多了。 「你在這想什麼?」他看她在樹下若有所思地站了許久。 「我在想一個人,一個男人。」她故弄玄虛,斜看著他。 他的心漏跳一拍。她還是忘不了那個人嗎? 「辛岩,你在康平的佛寺見到我的時候,對我有什麼感覺?」 「很漂亮的姑娘,像極我的故人,但怕唐突了你,所以不敢問你姓氏。」 「當時你的心跳有沒有加快一點點?」她的問題讓他感到疑惑,但仍坦承道:「是加快了一點點。」 「那就是有些喜歡我嘍?」 「當然喜歡。」他漸漸瞭解她的用意,迷惑被欣喜取代,他有些小心翼翼的回答。 「當你發現和你成親的人,是在佛寺遇見的女子,心裡是不是很高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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