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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見鬼!出什麼事了?你為什麼掛電話?」喬子寒似乎有些生氣。

  一個半夜三更被人轟醒,卻又不知自己為何被轟的人,當然有權利發火。

  「我……我想吃你煮的面。」楚伊菊忽然覺得萬般委屈,抑制住哭腔地說。即使挨駡,也是她自找的!

  「肚子餓了?」沉默一陣,他對這個答非所問的句子卻並不惱怒,好像還低低地笑了。

  「對不起……」

  她想掛電話,跟他說晚安,抱歉打擾了他,然而他卻在那頭一口答應,「我馬上就過來,耐心等一會兒。」

  他……要過來嗎?

  楚伊菊瞪著話筒,懷疑自己的聽力是否被剛才的鈴聲破壞,以致聽到了不可思議的句子。她只不過撒撒嬌,卻讓她得在天大的意外驚喜?這……是夜半的夢嗎?

  更讓她愕然的是,喬子寒說的「一會兒」僅短短數秒而巳。她剛放下電話,就聽見有人敲響了她的門。

  「子寒……」當她看到捧著一大袋速食面站在門口的他,只覺得那久違的笑容如同耀眼的陽光,要讓她暈厥了。

  「其實,我就住在隔壁。」他短短一句話,解除了她的疑惑。

  就在隔壁?呵……這個可惡的騙子……

  「不要昏倒了,」他一個箭步扶住身子軟綿綿的她,「否則我特意準備的速食面豈不白費了?」

  她整個被包裹在他的胸膛裡,甜蜜又辛酸的感覺,也隨之氾濫。她抬起頭望著他低凝的眸,還有他那張薄而好看的唇。

  「我那天在街上看見一個很像你的人,」她撫上他的面頰,吐露不顧後果的話語,「他也穿著大球鞋、吊帶牛仔褲,在給小朋友發氣球……可是,我想追上去,他卻不見了……」

  他鬆開手中所有,速食面的袋子掉落在地上,他的手,刹那間只抱著她。像是被感動了,他緊緊地抱著她。

  「我要是知道你在後面,我肯定會停下來。」他說。

  「可是你沒有停,你就這樣絕情地丟下我,跑得無影無蹤……我好沒用,居然把你弄丟了……」她狠命地捶打他,不再隱泣地嗚嗚咽咽,而是放縱地哭了。

  他無言,大掌緩緩擦著她的眼淚,擦拭間,仿佛要把所有的濃情,通過指尖揉入她的面頰中。

  楚伊菊的理智崩潰了……

  「你知道嗎?」她沙啞地說,「方琳還叫我在必要的時候……犧牲色相,勾引你。」

  「勾引?」他笑了,「什麼意思?」

  天呵……她好愛他投入的模樣,讓她覺得自己被人寵溺著、疼愛著……多少次在靜夜裡,她發瘋地思念這種感覺……

  直到再也站立不住,他才抱著她,陷入軟綿的大床,用另一種輕柔的方式來愛她。

  「子寒,帶我走吧……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他們說我抄襲……人家不想再寫了,人家要跟你在一起……」朦朧中,她迷迷糊糊地撒嬌。

  「噓……」他在她耳邊輕輕地吹氣,「我的小鳥,乖乖睡,好好睡,不要想太多……明天一早醒來,一切都會好的……」

  恍惚之間,他似乎為她哼了一首歌,歌聲很沉,催眠的調子,讓她的世界籠罩在溫柔夜色中。

  她喜歡這樣,好舒服,仿佛聞到了迷醉的花香,而那漫天遍野的花香,被薰風吹到了她的夢裡。

  但第二天,當她被晨光驚醒,卻發現床頭空空如也,而隔壁的房間也同樣的空空如也。

  服務生說,那位無聲無息在這兒住了一個多星期的先生,今早已退了房。

  難道,昨夜的歡愛竟是一場夢?或者,那相愛的感覺,只是她的一相情願?

  第九章

  無論世界再混亂,太陽也會照常升起。無論她有多傷心,日子也還要照常過。

  週末的晚上,于秘書準時而至,接她到電視臺做那個脫口秀節目。

  坐在電視臺的化粧室裡,一切準備就緒,節目尚未開始,她可以有時間對著鏡子發呆。

  抬眸間撞到自己的身影,她忽然發現,自己似乎老了許多。

  從前,她不用上妝,皮膚都水水嫩嫩的;現在,無論化妝師如何勾勒,她的一張臉總是擺脫不了死氣沉沉。特別是那雙眼睛,不復明亮動人、顧盼生輝,從何時起,她哪兒來了兩個深黑的圈,醜陋地貼在眼下,即使塗上厚厚的遮瑕霜,也已無濟於事。

  聽說女人若是到了需要化妝品來遮醜的時候,就是該找個歸屬的時候了。前些日子,竟有幾個多年未聯絡的同學寄來了結婚請柬。

  她……也該替自己找個歸屬了嗎?

  呵,歸屬,不是沒有找過,可曾經的努力在命運的捉弄間,全然白費。愛她的丈夫,猝然死去;她愛的情人,莫名其妙地離開。

  也許,她該忘記他們,再去尋找第三個春天。

  可是,像她這樣除了待在家裡,就只會到巷口走走的「坐家」,即使大街上都是白馬王子,她也遇不到幾個。

  孤獨,對寫作是有好處的。不過,對一個女子來說,卻是可怕的命運。

  化妝臺上擱著幾張報紙,等待中無聊的她信手翻翻。

  這幾日,格外平靜,不知是記者們累了、終於肯放過她了,還是如同戰鬥前的死寂,更大的災難就要來臨?

  他已經回來了,卻沒有發表任何聲明。方琳說,也許他正在醞釀一個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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