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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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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兒在空中舞蹈,衣袖翩翩地卷走了他的不快,蕭揚的唇邊,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微笑。 「嗚……嗚嗚……」 好像有人在哭?心頭放鬆的蕭揚,終於有了管閒事的好心情,循聲望去。 他看見一個小男孩,抬頭望著樹梢,抹著眼淚。 「小弟弟,你為什麼哭呀?」表情溫和地蹲下身子,他掏出絹帕替小男孩擦一擦臉。 「紙、紙鳶……飛到樹上去了。」小男孩指著天空,口齒不清,「娘親會罵我……嗚……」 「不怕,哥哥替你拿下來,好不好?」 蕭揚童心大發,一個飛身旋轉竄至半空,袖間一甩,手一攥,兩隻紙鳶便隨之而下。 「謝謝大哥哥。」小男孩接過其中一隻紙鳶,推掉另一隻粉白色的大蜻蜓,「那不是我的!」 「不是嗎?」蕭揚詫異。這株樹上哪來的兩隻紙鳶?莫非是童心末泯的樹妖專偷此類玩物? 這只紙鳶也真夠怪的,淨白無花,像是未完工,卻不知被誰密密麻麻地寫了許多小字,甚是有趣。 他好笑地瞄了一眼,但這一眼,讓他的目光再也移不開。 「阿揚……」紙鳶的頂端寫著。 他認得這字跡,清秀娟麗的字跡,他永生難忘——它們屬於季初櫻! 「阿揚,『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不知這句詩你是否還記得?我坐在楊柳的河畔,給你寫這一封長信。我知道,這封信永遠也不會到達你的手中,只有風兒和雲兒能看到它。但我仍然忍不住要寫,因為痛苦和思念無法宣瀉。 「我一直是這樣任性的人,沒辦法適應宮中的生活,也害怕我們的將來。你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我是異國民間的孤女,想到那些冷嘲熱諷,想到那些不一樣的目光,我心生怯步,思前想後,終於選擇離開。 「正如詩中所說,你贈我果子,我報答你美玉;你送我那一樹漂亮的絹櫻,我要還給你無憂無慮的下半輩子,雖然離別的時候,你痛,我更痛,但總比永遠痛下去的好。不想說那些絕情的謊話,但如果不說,你定不會放手讓我走。 「海水夢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從此以後,你我天各一方,如果你能偶爾夢見我,我已知足……」 信很長,他沒有讀完,因為字跡有一部分被雨水打濕,也因為他的眼睛被淚水浸濕,無法再繼續看清。 不敢相信,這只紙鳶會穿過風雨雷電,最終飄到他的手中,像一個自然的奇跡。也許上天也不想就這樣讓他倆分開,所以暗地裡施了法術,讓他再一次看到她的情義。 父皇沒猜錯,她騙了他。 「單純的傻孩子,總有一天,你會被我騙死。」曾經,她拍著他的俊顏,如此得意地說。 他得找到這個小妖精,跟她算這筆賬,不能白白讓她騙去眼淚和心痛,騙去他的擔憂和焦慮,還有整個靈魂。 可是……江南如此之大,他得去哪兒尋她? 第十章 五年後,杭州 小柱子無聊地蹲在巷子口,數著樹下來來回回搬大豆的螞蟻,看自個兒的影子被日光拉得老長、老長。 他今年四歲了,被娘親管得嚴嚴的,不能同胡同裡的小朋友一道玩彈弓、捉小鳥,每日都必須要背一首莫名其妙的絕句,背熟了才能被丫鬟帶著出門溜溜,吃一串糖葫蘆。 他娘是城裡很出名的女人,一手刺繡絕活被官家、商家的太太們贊口不絕,開了間一櫻花繡坊」,客人絡繹不絕,還有大食、波斯·西域的商旅找上門來,成批訂貨。 「小柱子,為什麼一個人蹲在這裡呀?碧兒姊姊呢?」 正發著呆,忽然一個高大的男人擋住了刺眼的陽光,他抬頭望去,看到一張黝黑但溫和的笑臉。 男人身穿灰的布衣、黑的靴,不像城裡的有錢人。 他那雙深藍的眼睛,一閃一閃。呵呵,很有趣,小柱子像看星星一般看著它們。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還知道碧兒姊姊?我們又不認識你。」 小柱子是他的小名兒,他還有個大名,很難記,好像叫什麼「烏龜大海」的。娘說,等他再長大一點,就能記住了,娘還說,那是個很美的名字,但他可不這麼認為,只覺得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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