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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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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師父替我取的。」 「師父?」他顯然不理解這個詞的含意。 「就是養大我的人,」櫻桃發現自己很喜歡跟他聊聊這種小事,讓他對她多知道一些,「我從小就跟他住在山上,他教我背詩和武藝。」 「詩和武藝?」未流雲興趣更濃,「你的師父一定是個文武雙全的人,那……你這個小丫頭怎麼會進來王府?」 「奴婢的師父去世了,是王妃救了快餓死的奴婢進尚書府,之後,奴婢就同王妃陪嫁到這裡來了。」 「原來你的師父去世了,」他蹙了蹙眉,「可是,你又怎麼會快餓死了呢?」 「奴婢安葬了師父後原想到中原見見世面,可是走到一半銀子就花光了,奴婢又沒有銀子再回山上去,所以……」 「所以你就快餓死了?」未流雲呵呵笑起來,「你這個小丫頭真有趣。」指了指簽紙,「這是蔣捷的二剪梅吧,知道它的意思嗎?」 「知道,它是說一個遊子急於趕回家與妻子團聚的心情。」 「沒錯,」他點頭之後,忽然收斂笑容似在沉思,繼而淡淡地說:「一個男人過分沉迷于兒女私情,似乎不太好。」 「這話是男人對男人說的吧?」櫻桃微笑,「若換了女人,一定會覺得這樣的男人頂好。何況,有些男人嘴裡說不該沉迷於兒女私情,一轉身卻又只要美人不顧江山,這樣豈不更可笑?」 未流雲像被觸動了什麼,抬起頭,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小丫頭,我現在覺得你更有趣了。」 櫻桃受到稱讚,臉不由得一紅。一時間,兩人無語。 「對了,王爺,您怎麼一個人回來了?王妃呢?還在宮裡?」她岔開話。 「你呢?怎麼會一個人待在這房裡?」未流雲不答反問。 「奴婢留下來是因為……身體不適,」總不能告訴他昨夜的真相吧?「王妃早上說想吃糖核桃,正好府裡有人送過來,奴婢便端到這房裡來了。」 本想放下吃食就走,畢竟這是他和羅蘭新婚的屋子,她不願多待,多留片刻便會勾起回憶。誰知卻看到了桌上那本她久尋不到的詩詞集,竟忘了規矩,趁著四下無人偷偷翻閱,越看越喜歡索性抄寫起來。 「如果你真的喜歡,這本集子可以送給你。」未流雲突然說。 「真的?」她喜得險些跳起來,「王爺……可、可這是您的東西……」 「不過是一本書了,」他毫不在意地揮揮手,「這樣的書我還有很多。」 「喔。」她突然感到一陣失望。原來這對他而言,不過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小玩意罷了,就像羅蘭救了她,看似驚天動地的恩德,實際上在羅蘭眼裡,拾她跟拾一隻小狗沒什麼區別。 「不過,小丫頭,你可得答應我要好好練字,你的字實在是太醜了。」未流雲再次笑起來。 「喔,」櫻桃一低頭,「我師父也這樣說,他說我只會背詩不會寫字。」 「這倒是很像我從前認識的一個女孩子,」他臉上恍惚的神色揮散不去,似有什麼往事時時牽動著他的心,「她也是這樣,會背許許多多的詩,卻不肯花點力氣好好練練字。」 俊顏流露出一絲寵溺的笑意,但笑意瞬間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神傷。 她?她是誰?櫻桃迷惑地看著這個難以捉摸的男人。 「你看,這一點不該這樣寫,」俊顏努力擺脫憂傷,指著簽紙故作輕鬆地評論,「點應該寫得飽滿,而這一勾應該有力一些,小丫頭,你什麼也沒寫好……來,我教你。」 櫻桃還沒反應過來,他的手已經握住了她的,筆夾在指間,一點一勾、一撇一挪地寫起來。 這樣的碰觸她當然喜歡,可是她不喜歡他此刻臉上的神色,那種陶醉的神色,獨自狂迷似地沉溺於往事,似乎他不是握著她的手,而是握著回憶中某個女子的手。 天下沒有哪個女人願意做男人心中另一個女人的替代品,櫻桃自然也不願意。 好在這樣的尷尬並沒有持續很久,有人走了進來,不滿地輕咳了一聲。 「蘭蘭……」未流雲回頭看見來人,頓時鬆開了櫻桃。 「繼續呀,」羅蘭冷笑,「就當我不在好了。」 「蘭蘭,」他走過去俯下身子,討好地湊近妻子的容顏,「你又在生氣了,我的蘭蘭怎麼這麼喜歡生氣呀?」 「哼,我越氣你就越高興吧?」她扭過臉去。 「我確實高興,因為……」未流雲扳正她的面龐,讓她瞧著自己的眼睛,「因為我的蘭蘭生氣的樣子好可愛。」 「呸,沒個正經樣?」羅蘭怒意消了一半,睨了睨正想悄悄退下的櫻桃,「小桃兒,你先別走,沏一杯梅子茶端過來。」 「是。」櫻桃背過身去,不看這對甜蜜的新婚夫婦,然而,他倆甜蜜的笑語卻仍然傳進她耳裡,擋也擋不住。 羅蘭小姐是故意氣她,要她睜大眼睛看清楚眼前的一幕,逼走她腦子裡可能存在的非分之想,她知道。可笑呵!她只是一個不起眼的丫頭,只是擁有了一個冒名頂替的夜,羅小姐的嫉意就如此的追著她,如惱怒的黃蜂般驅之不散。何必? 「蘭蘭,你剛才去哪了?我一直沒找著你。」未流雲保持笑語,聲音裡卻有一絲緊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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