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佳 > 撒開丫子追趕愛 | 上頁 下頁


  “喊什麼喊?雪山上的神靈都被你驚醒了。”

  進去許久的山妞終於出來了,她的嘴裡不知道包了些什麼,把個腮幫子擠得滿滿當當的,她的嘴不停地咀嚼嚅動,不時地有綠色的汁液從她的嘴角流出來,像一條蟲子掛在她的唇邊,看著怪噁心的。謝奇烽不自覺地偏過頭,盡可能不去注意她。

  怕這個山溝裡的妞子聽不懂,他連比劃帶動嘴,“我得去打狂犬疫苗,你知道最近的醫院在哪裡嗎?大一點的診所也成。”

  “知道雪山上的神靈一旦醒來會發生什麼事嗎?”山妞的兩隻耳朵就像兩個擺設,對他的話全然不覺,將嘴裡嚼得爛歪歪的草吐到手上,幾根手指捏巴捏巴,她似乎嫌還不夠噁心,又將嘴裡泛綠的口水吐到那堆屎綠的玩意裡頭。謝奇烽這回是徹底泛酸水了,別開臉他努力不讓自己吐出來。

  嘔——

  “是雪崩。”

  山妞將他作嘔的反應全當沒看見,繼續用口水攪拌那堆從形態學上看跟綠屎完全沒有區別的東西。

  謝奇烽努力讓自己振作起來,還是傷勢要緊,“那個山妞……我的傷……”

  他話未落音,她已捧著那坨綠屎靠過來,他向後倒,盡可能離她遠點再遠點,她卻不管不顧地繼續往他這邊靠近點再靠近點。

  謝奇烽繃不住了,縮在搖椅裡呐喊:“別……別過來。”

  如他所願,她站在原地並沒有再靠近,反倒蹲下身子將那坨綠屎啪地壓在了他腿上的傷口處。

  ——那坨綠屎在他腿上?

  “弄走,快把它弄走,噁心死了,髒死了,快搞走它!”要不是腿上抽痛的傷,謝奇烽一定跳到樹上,離她和那坨綠屎遠遠的。他只想找個大夫而已,哪怕是赤腳大夫啊!“我需要醫生,你給我找醫生來。”

  “吵死了。”

  山妞咕噥一聲,從腰上摸出一根草,點燃了釋放出一縷縷青煙,謝奇烽嗅了嗅,那味道還不算難聞,他的鼻腔內充斥著全是草的芬芳。

  “這是什麼草?很好聞。”

  她冷不丁丟出三個字:“昏死草。”

  “為什麼叫這個名字?昏死草?好奇怪的名……”話未落音,謝奇烽已經昏死過去。

  “吵死了。”

  揮揮手,揮去空氣中昏死草的氣味,山妞一把將謝奇烽拉到自己背上,直接背進屋裡扔下。拍拍手,她為自己的成果感到高興。

  “總算安靜了。”

  謝奇烽睜開眼的時候沒看到常在他眼前晃悠的雪山,倒是對上了他多少年都沒見過的白熾燈泡,昏黃的光照得他眼暈。

  肚子有點餓,亮了燈應該很晚了吧!他從床上坐起來頭有點暈,手邊放著碗菜飯,聞著挺香的,許是肚子餓的關係,他想也不想端起菜飯就大口吃了起來。甘甜鹹香,無比爽口,他海海地吃了一大碗。正用手背抹著嘴邊的湯汁,迎頭一雙沒穿鞋的腳丫子光著踩進來了。

  她的出現對謝奇烽來說就像紮進他屁股裡面的一針,瞬間把他痛醒了。

  他望著她狂叫起來:“我睡著了?我怎麼睡著了?我被狗咬了,我得在二十四小時內注射狂犬疫苗!狂犬疫苗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現在幾點了?我是早上六點多被咬的,有沒有過二十四小時?到底有沒有?”

  “沒有。”

  “沒有?你說沒有?”乍喜之下他終於想起來腕上戴著旅行手錶,時間日期連他所在的坐標都一看見分曉,“現在才晚上六點多,也就是說我睡了十二個小時……我睡了十二個小時?”

  這不可能,他就算再疲憊也不可能死死地睡十二個小時,他依稀記得最後的印象是她拿著一根冒著煙的草對著他熏了熏,然後他就昏睡不醒了。

  她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你拿迷煙把我熏昏了,你想幹什麼?”

  雖然他很不願意把樸實的山民想像得那麼惡劣,可她確實用迷煙把他給熏昏了,他下意識地摸向口袋,錢包還在,估計信用卡、借記卡之類的沒被拿走,就不知道裡面的現金還剩下多少。

  山妞打量了他半晌,單刀直入道:“你傷口疼,我讓你昏睡,有什麼不對?”

  傷口?對了他的傷口……他記得她用什麼噁心的草藥吐在上頭,不知道有沒有感染。低頭探視傷口,他記得在右腿上,可右腿上的肌膚光滑得像剛做完SPA,難道是他記錯了?他又看向左腿,哪裡還有傷口?他幾乎把褲子卷到大腿根了,別說是被狗嘴咬開的傷,就連蚊子戳的痕跡也沒有。

  完了,她到底給他熏了什麼煙?他覺得自己產生幻覺了。

  “我的傷口呢?你把我的傷口變到哪裡去了?”

  “你的傷好了。”她隨便丟給他一個答案,轉身去找什麼東西,拿起那只空的碗,她瞅著他,“你倒是真不客氣。”

  “不是給我吃的嗎?”謝奇烽打開錢包,“我可以付錢。”很好,裡面的現金都還齊齊整整地窩在那塊。

  山妞掃掃額前垂下的發,城裡的人個個都這樣,明裡說著到山裡來享受生活熱愛自然,可一個個還是把城市裡那套搬過來用,假惺惺。

  “沒什麼,反正也不值什麼。”

  “……這個……”

  “就是從你腿上刮下來的那些藥草煮的,味道還不錯吧?”

  “嘔——”

  “吐什麼吐?院子裡的豬挺喜歡的。”

  把吃進去的海大碗菜飯全都吐了出來,謝奇烽感覺比沒吃的時候還餓。他實在不敢再讓她準備吃食給他,生怕又吃進去什麼更噁心的玩意。聰明的選擇,他只想儘快離開她,住進醫院。

  “我要去醫院打狂犬疫苗,要不然就來不及了。”

  “你都沒有受傷,還打什麼疫苗?”她嫺熟地拾掇著那些草,把它們歸類的歸類,打包的打包。

  她在幹嗎?準備趕集嗎?這些破草也能賣錢?“我的傷……是好了,可被狗咬過就得打狂犬疫苗,這是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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