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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自縊了而已。”三爺的輕描淡寫聽得人心情更加沉重。

  宜寞倒抽口氣,眼前一黑差點栽倒在地,宜幸眼明手快地扶住他,“你也是這個反應,大哥在初聽到這個消息後也是這個反應,我都扶出經驗來了——別擔心,藉卉還活著,咱家最近有喜事,無喪事。”

  “我去看看她。”宜寞說著就往藉卉臥房裡趕,意棲在後面提醒他,“藉卉在大爺院子裡呢!大爺不假他人之手,在親自照料。”

  宜寞踏出門檻的腳又收了回來,扶著厚重的黃花梨門,他忽然覺得這一刻的自己比面對仇天命時更累。

  “她……為什麼會自縊?”

  “我們也不知道,前幾天下人們中間流傳著她和大哥有染的消息,一扭頭的工夫她就……嗚嗚嗚……”

  宜馭突然捂住宜幸的嘴讓他發不出聲來,宜幸也不客氣,逮到老四的手就是一口,疼得宜馭趕緊鬆手,“老三,你居然咬我?你屬狗的啊?”

  “我是屬狗,誰像你屬豬!”誰讓老四捂住他的嘴來著。

  “我要你別亂說話。”只有女人才整天蜚短流長的,宜馭斜著眼瞪向老三,“藉卉和大哥的事還只是傳聞,可她自縊卻是不爭的事實。你這樣說,大家會以為她自縊真的是因為大哥。別忘了,滿清賜給咱們乜家的新娘就在城中的客棧裡住著呢!你還想節外生枝是不是?”

  梓爺點頭稱是,“宜馭考慮的也正是我所擔心的,現在城裡已經謠言四起,為了你大哥,也為了乜家,這事兒還真需要細做打算。”

  宜幸沖意棲使使眼色,不鹹不淡地丟出一句:“小叔,你跟老四的想法常常是不謀而合,簡直跟親父子一般心意相通。”

  宜馭白他一眼,“你休要胡說。”這老三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宜幸也不理他,自言自語起來:“總之咱們乜家的災難是越來越多,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缺德事做多嘍!”

  提到這茬,宜寞想起了仇天命說的那些話,“小叔,大哥最近可能脫不開身,有些事我想跟你談談。”

  “我待會兒要去瞧瞧藉卉的情況,有什麼事晚上你來我院裡談,可好?”梓爺總覺得藉卉自縊不是因為與宜世有染,更大程度上是因為那天他跟她說的那些話,這次的事他得負責。

  “就這麼說定了。”

  “那你好好歇著吧!我先去宜世那兒,你替我好好招待兮時小姐他們。”

  梓爺踏出門的腳步略緩了緩,出乎他的意料,這些年跟藉卉可謂相依為命的宜寞並沒有跟了來。

  “不跟去看看嗎?”兮時從後面搗搗宜寞。

  他驀然地搖了搖頭,“她需要的不是我,一直都不是。”

  “那你需要她嗎?”她眨巴眨巴眼望著他,看上去跟玲瓏一般單純。

  他眼也不抬說道:“我更需要你,我二十五歲以後的命都系在你身上了。”

  第三章 誰來娶我

  “你這是何苦?有什麼事不可以解決,非要走這條路?”宜世握著藉卉的手,緊緊的,再也不肯鬆開。

  他只是一個沒留神,她就差點魂歸奈何橋。

  十一歲那年他失去了她,卻還能悄悄去二弟的院子看她;

  五年前,她隨了二弟四處漂泊,他還可以活在等待中;

  這一次,幾乎是天人永別。

  若她就此去了,他不是連等待的機會都失去了嗎?

  脖子生疼,疼得她連開口說話都困難,卻還是堅持著用微弱的聲音告訴他:“我沒想讓你擔心,我是……我是不想讓你……有……負擔。”

  “誰說你是我的負擔?”宜世忽然想起了什麼,“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說了什麼?”

  藉卉忙擺手勸慰:“梓爺……他……也是為了你好,你別怪他。”

  原來是小叔!宜世早就懷疑有人從旁逼迫,否則以藉卉的個性斷然不會輕易走這條死路,“我娶誰為妻,輪不到旁人做主。”

  梓爺進門恰聽到這話,他想退出房門外,人已進來了;他想進到臥房內,卻又尷尬得緊。

  心一橫,到底還是進去了。

  “宜世,我來瞧瞧藉卉,她身子好些了吧?”

  藉卉欲起身,卻被宜世一把按下了,“躺著吧!傷還重著呢!起來做什麼?”他一顆心全系在她身上,頭也不抬地丟下話來,“勞小叔您惦記了。”

  宜世的話裡頭藏著針,紮得梓爺好半晌說不出話來。他轉身讓小廝取了大夫開的藥方瞧了,隨即讓小廝去藥庫取些上好的百年老山參來,又囑咐了伺候的丫頭們幾句。該辦的都辦了,時間尚早,他只好從旁稍坐片刻。

  梓爺幹坐了約莫一盞茶的工夫,宜世也沒跟他說一句話。沒奈何,梓爺只得主動開口:“宜世,那答兒已經入住城裡的客棧,按照我們與滿人先前的約定,十日後便是大喜之日,還有許多事要你親自準備。”言下之意,你不能整日守著一個丫鬟屁事不做吧!

  等了半天也等不到宜世的反應,他沒聽見似的,只忙著給藉卉端水送藥。話,他已說到,既然宜世不願動手,只好由他這個小叔代勞,好在乜家人手眾多,還忙得過來。

  “你忙著吧!娶親的事小叔幫你代為操辦好了……”

  “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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