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佳 > 東方不敗西方菜 | 上頁 下頁


  他在她的音樂聲中離開了,這一去就是六年,再相見竟是今朝……

  「你是那個拽著我去考音樂附中的奕從容?」

  「你為什麼會跑到我家來?」

  「你的鋼琴為什麼要放在我的琴房裡?」

  上官下官瞪著眼睛,至今仍不敢相信這個戴著棒球帽下的女生竟然是分別六年的奕從容。

  她瘦了,當初那個穿著公主裙坐在鋼琴前,露出肉乎乎笑臉的奕從容已不復再見,站在他面前的這個女生有著一雙囂張到不可一世的單鳳眼。

  她冷了,小時候那個總是熱乎乎地湊在他身邊的小女孩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她冰冷的雙眸,不變的是她的目光依然緊追著他。

  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她為什麼會出現在他家?

  「你爸媽邀請我住在你家。」她答得理所當然。

  老鄰居來訪友也是理所當然,可她有必要把鋼琴也搬過來嗎?他試探性地問道:「你不會連度假也不耽誤練琴吧?」

  「度假?」她很疑惑,「誰跟你說我在度假?」

  「那你這是……」

  深吸氣,這口丹田之氣她幫他醞釀於胸,「我打算在你家長住下去。」

  「呃?」長住的定義是多久?一個月,一個季度,還是一年?

  「四年。」撩開棒球帽,她的指尖穿過鬆散的髮絲。

  「四年?」下官妄想從死亡線上活過來,「為什麼你要在我家住四年?」四年這個數字跟什麼有關?他的腦子怎麼突然之間一片空白?

  就讓她在那片空白上畫下一幕幕深灰色吧!

  「我考取東方學院,你爸媽邀請我住在你家,說是這樣離學院近一些,這四年他們也可以照顧我。」

  他爸媽要照顧她?照顧這個將他推入火坑,自己卻逃之天天的在逃犯?那誰來照顧他啊?

  不過話又說回來,她當初的確是逃得很徹底,如今還不是落入東方學院音樂學院。走了一條曲線,終點還是一樣。

  「早知如此當初你還不如跟我一起進入音樂學院附中,現在進來,你的程度比起那些在專業學院學習鋼琴六年的同學來說可就差多了。我要是你,絕對不……」

  「我是藥理學。」

  「我要是你,絕對不會此時報考音樂學院……你說什麼?」他只顧著發表白己的觀點,壓根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聽了半天還沒聽明白,「什麼藥理學?」

  從隨身的口袋裡拿出瓶瓶罐罐,奕從容將五顏六色的藥粉攙雜在一起,倒上同樣色彩斑斕的水,眼見著一團煙霧散去,她將那團泥遞到他面前。

  「你最近太累需要吃點藥讓頭腦清醒一點,我免費為你提供這種『五魂六魄清醒丹』。咱們誰跟誰啊!別跟我客氣,你就吃吧!」

  下官還真不想跟她客氣,只是人一旦被毒死,五魂六魄全都飛出身體,恐怕也就徹底地清醒了吧!對著面前這團冒著白煙的泥,他還真不敢伸手接過。還是岔開話題,躲過這要命的藥吧!

  「你怎麼會讀東方學院藥理專業,以你當年學習鋼琴那勁頭,不是應該做個鋼琴演奏家嘛!」她對鋼琴的熱愛遠高於他對小提琴的態度,不該也不會放棄的呀!莫非……難道……他用色迷迷的眼光環視她的周身,「你……你……你有什麼秘密要跟我說嗎?」

  「有!」奕從容坦然回望著他,一雙單鳳眼閃爍著綠熒熒的光芒,你可以說它是青春的顏色,也可以說那是月圓之夜母狼尋求配偶的信號彈,「想知道我的秘密嗎?」

  她傾身上前,直接將他壓向鋼琴,下官躲閃不及,背貼著鋼琴,恐慌地瞅著她:「你想幹什麼?非禮我嗎?在鋼琴邊?」

  「我要告訴你我的秘密,那就是……」她吸人他呼出來的粗 氣,「我喜歡你,很久了。」

  屏住呼吸,呼、吸,呼、吸,半分鐘過後,下官趴在鋼琴上狂笑不止:「你喜歡我?咱們隔了六年第一次見面,你居然說你喜歡我?你多大開始喜歡我的?十二?十一?還是打從娘胎起,你就單戀我?這是本年度我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哈哈哈哈哈——」

  繞過鋼琴,下官直奔小提琴,他還是抱著他的老婆吧!這會讓他安心一點。

  他需要冷靜,真的需要冷靜一下,就一下!

  砰!咣!咚!轟隆隆隆隆——

  原先用作琴房,如今用於鋼琴房兼奕從容臥室的房門從裡面被踢開,一個豎著馬尾的小人竄到了客廳。

  從上周奕從容搬到上官家長住起,上官太太就習慣了這種打仗似的進出方式,目不轉睛地擦拭著手裡的餐盤,她簡單地跟「入侵者」打了聲招呼:「從容,又去叫我們家下官起床啊?」

  「啊!是啊!」

  小人匆匆回過頭打個招呼,正準備撲入目標所在的陣營,忽又刹住腳步,她調轉頭殺回到上官老媽的身邊,「阿姨,你做的早餐好香哦!比我老媽做的香多了。」

  這種馬屁曾用過十年,如今再度遭遇,上官老媽輕而易舉就適應了。她甚至有些敬佩奕從容十年如一日的精神,非常自覺地陷入她的馬屁中。

  「那你叫醒下官,等會兒和他一起吃早餐嘍!」

  小時候說這幾句話可以為家裡省一頓口糧,如今是舊戲重演,只為了調戲上官下官。想起來這招簡直是百試不爽,從容興奮地殺進下官的臥室,只需輕輕探出手指,門自動為她打開。

  從她推開上官家的房門,準確說從她踢開自己臥室的門向對門的上官下官沖來的那一刻起,上官下官就睜開了眼睛。不是他警惕性太強,實在是這一周以來訓練出的防禦精髓已經深入到他身體的每個細胞。

  如果你每天早上被一個人打擾,這樣的生活持續了七天,而且將一直持續四年,如此從一而終的生活實在很難讓人不習慣。

  上官下官在這樣的生活下早已懶得再掙扎,他甚至懶得將房門上鎖——有誰在自己的門鎖在一周內被三度砸爛之後還願意再鎖門呢?

  半眯著眼,他顯然尚未睡飽:「你這麼早就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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