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佳 > 天下烏鴉一般白 | 上頁 下頁
二十四


  略顯蒼老的嗓音從院內傳出,一烏清商只是一眼就認出了來者的身份,他恭敬地拱手作揖,“賈老爺,深夜驚動實在是不好意思。”

  賈富甲在正經的攙扶下氣喘吁吁地走到門口,這段時間家逢突變,他因為擔憂過甚身體也跟著衰弱了,“如今,賈家已是今非昔比,你若是不介意就在這裡多留幾天吧!正經,你好好招待人家。”

  “是。”正經微微垂首,眼神在不經意間瞥過烏清商模糊的倒影,“烏堂主,請隨我來。”

  “勞煩小姐。”

  烏清商隨她而去,長長的月影讓他們看不清對方面上的容顏,“你……你怎麼不住在五雅堂?是因為牙先生嗎?”

  他不想多說,更不想揭開自己的傷疤讓眾人參觀,“可以這麼說吧!”

  “如此說來,你們倆吵翻了,不會再成親了?”

  她的眼睛透出明顯的亮光,在如此黑的夜裡讓人難以忽略,連一向對人的情緒有些遲鈍的烏清商都被那抹亮光給震懾住了。“呃?哦!”

  正經覺察到自己的失態,好在廂房已近,她隨即收拾好心情拿出大家閨秀的姿態道了一尊萬福,“您休息吧!關於那些貨物的事,還要請烏堂主多費心。”

  “沒什麼,沒什麼,應該的,應該的。”

  月光流轉,滿懷心事的人終究輾轉難眠。

  來日,烏清商早早起來。即便賈家的床榻再如何舒適,他也睡不安妥。一方面是那些貨物的事,另一方面是牙鶴書……

  不提!不提也罷!

  垂首慢步,他看到園子裡的這些貨物就頭痛。不能害人,又要救人,到底是救人還是害人,就像自古忠孝不能兩全,他到底該如何才好?

  “不得了了——”』“』

  發生了什麼事?為何賈家的家丁發出一種類似寡婦再嫁的驚歎?烏清商順著聲音奔過去,難道賈家又有人買了永遠也賣不出去的貨?

  不是吧!目前這種狀況他已經應付不過來了,打算要賣了五雅堂來抵下這些貨,要是再來……再來,他就只好把自己給賣了,不知道有沒有人要哦?

  “發生什麼事了?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賈家沒有發生事,不過你烏清商就要發生事了。”賈家一干人等都坐在客廳裡微眯著眼,用算計的光芒瞅著他。

  連賈大老爺都在場,他們的眼神好奇怪,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等他?

  錯!應該說像等待一個久別的仇人一樣等著他,“你終於起來了?我們已經等你一夜了。”

  等他?“吃早飯用不著等一夜吧!”不妙,難道賈大老爺要強迫他娶賈正經小姐為妻?他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噯!

  正經輕踩蓮步慢慢踱到他的面前,尊貴的玉簪子橫到了他的頸項上——幹什麼?這就是聘禮了?

  “太貴重了,我不能接受。再說,這聘禮一事也該我準備,怎麼能讓小姐出手呢!”最重要的是,他不能接受正經小姐,心裡沒準備啊!

  玉簪子向他的頸項更近了半寸左右,連正經的眼神都變得奪目——凶巴巴的光的確很奪目,“你這個呆子都在想些什麼呢?什麼聘禮?我們要拿你這個禮物去跟牙先生交換。”

  “拿我去跟鶴書交換?” 我還在睡夢中,沒有醒,不用理我——烏清商眨巴眨巴眼睛,要自己繼續睡,千萬別醒。

  “別裝了。”賈富乙頭一個掐緊他的脖子,不叫他逃避,“你跟牙鶴書那幾女人分明就是一夥兒的,你就別裝了。我昨天晚上偷偷地觀察了,發現你來我家的這一路上,都有人跟在你後面悄悄保護。直到你進了我家門,他們才離開。我派了家丁跟隨他們而去,發現這些人竟是牙鶴書派出的保鏢。以牙鶴書那種趾高氣揚的態度,她為什麼對你那麼好?只有一種可能,她對你有情,是吧?”

  鶴書派了人跟在他的身後?烏清商怔怔地望著前方,徹底地傻了。為什麼鶴書會派人跟蹤他?難道她對他還有情?

  或者,這又是另一個騙局的開始?

  “你裝什麼傻,不管你承不承認你和牙鶴書的關係,今天我們都要帶你去見她。”賈富乙凶巴巴地瞪著他,當初求他的哀怨眼神早已不見了蹤影。

  到了這等家族存亡的大時刻,連賈大老爺也出場了,“牙鶴書騙人錢財罪大惡極,簡直是人神公憤。這一次說什麼也不能放過她,所以烏堂主,這之後會發生什麼事,你可就千萬別怪我了。”

  “你……你們想幹什麼?”拿他威脅牙鶴書?不會吧?他才逃出了烏鴉精的魔爪,怎麼又進了狼虎窩。這時候他該說什麼?

  來人啊!救命啊!你放過我吧?還是……不要啊!人家是無辜的,你不可以這樣對人家?或者他該朝蒼天大喊——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

  賈正經笑得頗有幾分得意之情,“你也別掙扎了,我們已經通知了牙先生。你什麼也不用做,只要跟著我們上馬車去後山的破廟就行了。很簡單的,一切都交給我們吧!”

  “我……我……我身來命賤,受不起此等待遇,我還是自己走……自己回家吧!”烏清商推開玉簪,轉身就要走。

  賈富乙想也沒想一把接過玉簪,顫抖的手在空中不停地晃著,“你……你要是敢走,我們立刻就……就刺死你!”

  “不是吧!”烏清商猛地轉身,不偏不倚正好撞在了玉簪上——血,“咕嘟”就冒出一滴。

  “殺人了!我殺人了,我真的殺人了……”賈富乙端著玉簪,滿屋子裡亂竄,表現出患了瘋病之後的所有症狀。

  賈富甲望著弟弟沉痛地搖了搖頭,“真是成不了大事的東西!”他頗有大將風度地站起身,招呼身邊的大將,“正經,咱們出馬!”

  一老一小,兩個人夾住烏清商,威脅計劃現在開始!

  “大鼻鴉,書信上到底寫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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