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佳 > 愛上神經男 | 上頁 下頁


  “給我拿片藥,我抑鬱。”只有在這時候,謝二少可以盡情指揮阮大小姐。

  溫開水加一片藥,阮流蘇服務周到地送到他手中,“這種藥你該少吃。”知道說了沒用,可她還是忍不住要說。

  一片藥一口水,他怒道:“我抑鬱,我失眠,我情緒低落。”跟一般的抑鬱人士不同,他總愛把抑鬱這兩個詞掛在嘴邊,反復提醒大家:別惹我,小心我抑鬱。

  對別人這句話的效果怎麼樣,謝老二不知道,但對阮流蘇這招絕對好使,每次他提這句話的時候她就不跟他鬥嘴了,真乖真聽話。

  “我就想不通那個宋孝德到底有什麼好的,你幹嗎非釣他不可?”

  難道這就是讓他失眠的原因?阮流蘇忽然很想放聲大笑,“不釣他,難道釣你?”在他說出更多讓她傷心的話之前,她悠然一歎,“謝傳雲,我二十七了,不年輕了,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小姑娘,我沒有多少青春可以浪費。就像你說的,我沒錢沒勢沒地位還不再年輕,能找到一個條件不錯,人品還行的男人娶我就該偷笑了。”

  習慣了她的伶牙俐齒,這樣哀怨的阮流蘇反倒讓謝老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只能無力地嘀咕著:“這世上好男人多得很,一定有更好的在前方等著你。宋孝德為人古板,跟他在一起不悶死才怪。”

  清晨的露水在花瓣上聚集,她站在庭院間,遙遙地望著遠處朦朧的晨色,在謝家幾年,她已經習慣了享受這般孤寂的清晨,身邊有他,反倒讓她感覺突兀起來。

  “謝傳雲,我遇到過一個讓我不覺得悶的男人,我愛過他,很愛很愛,愛他勝過我自己,甚至勝過我的母親。為了他,我違抗、欺騙我的母親,幾乎和家裡斷絕一切往來。我愛他,付出我所有的去愛,我不知道原來我可以為一個跟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男人付出那麼多,可我真的那樣去做了。結果呢?”

  “那不完全是他的錯,你們……你和他那時候……”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

  阮流蘇忙不迭地點著頭,拒絕他再說下去,“我知道那時候我們太年輕,我們不懂去愛,也不懂如何被愛。可是已經過去了,我和那個男人的曾經已經變成曾經,也只能是曾經。我需要的不是過去,而是未來。我已經愛過,未來我最需要的不是愛,而是一個溫暖的家,一個可靠的男人。”

  她回過頭望著他久久,“你是那個可靠的男人嗎?”

  “我……”他張了張口,卻什麼也說不出,一雙手背在身後不停地揉搓著,他卻極力不讓她發現。

  “你不是,你一直都不是。”她望著他搖頭,“所以,不要妨礙我找可靠的男人。”

  推開他,她擦著他的身子離開。謝傳雲沒有伸手拉住她,他不確定自己到底是該拽住她,還是放她走。

  他們總是錯過,明明就在眼前卻仍是錯失彼此。

  也許真的該各走各路,各找各媽了。

  手機鈴乍響,謝老二嚇了一跳,接通電話裡面傳來甜甜的女聲:“謝傳雲,今晚去你那兒,拿出你的好身手,不要讓我失望哦!拜拜!晚上見。”

  容不得他反應,那個擁有甜蜜女聲的傢伙掛了電話。

  謝傳雲,她叫他謝傳雲,流蘇卻總叫他二少。

  淩晨三點,謝家大宅的偏廳裡依然亮著夜燈。

  阮流蘇一杯杯往肚子裡灌著牛奶,她企望牛奶散發出酒的力量讓她醉死算了。

  謝老二的“一棵樹”晚上十一點準時關門,正常的話他會在十二點左右回到家。吃上一些些她特別準備的夜宵,然後在一點前準時上床睡覺。那個容易神經緊張的傢伙有著精確的生理時鐘,如果錯過了睡覺的鐘點,今夜他就要註定失眠了。

  可是今夜他沒有回來,他錯過了他的生理時鐘,失眠的那個人卻成了她。

  不是說牛奶有助於睡眠嘛,她喝到快吐,為什麼還是睡不著?難道她也要找他借幾顆安眠藥把自己弄倒?

  正思考著安眠藥在哪裡,卻聽到大門外傳來按密碼的聲音。

  謝家的大門是密碼鎖,需要輸入正確的密碼,大門才能打開。門外是誰,輸了幾次都沒輸對。

  阮流蘇放下手中的牛奶,踮著腳往大門去,透過貓眼她向外看了看。有一隻纖細的手正在密碼鎖上搗鼓著,另一隻手正扶著歪歪倒倒的謝老二。

  阮流蘇想也不想一把打開大門,順勢從她的手裡以搶的力度接過謝老二,“你有什麼事,小姐?”

  面前的女孩歪著腦袋以怪異的眼神盯著她良久,“你是……”

  “阮流蘇,我是這裡的管家。”

  “哦。”女孩長長一聲歎,仍是緊緊地盯著阮流蘇。

  “如果沒什麼事……”阮流蘇的意思很明確,直接趕人。

  “他喝醉了,等他醒了後我再給他打電話吧!我是……”

  沒等她說出她是誰,阮流蘇已經讓謝家的大門在她面前關閉了。阮流蘇根本不想知道她是誰,只要知道她是一個年輕、漂亮,讓謝老二半夜三點醉醺醺回來的女人就行了。

  她憑著一己之力拖著謝老二醉倒的身軀,努力將他扔到床上。這一次錯過了生理時鐘,又沒有服用任何安眠藥,他居然可以睡得生死不知。

  看來,酒真是個不錯的東西,她也該用究竟把自己弄倒才對。

  “初景,幹——”

  睡夢中的謝老二突兀一句將阮流蘇推入深深牢籠,那個女孩叫初景?即使在夢裡他也喊著她的名字,可見關係不淺。

  她盯著他的睡容,腦子裡忽然蹦出一個念頭——他不屬於我了,真的不再屬於我了。

  忍不住,她的唇湊到他的臉頰上,淺淺的、輕輕的一吻印上,眼淚瞬間決堤。

  我這是在幹嗎啊?我們早就結束了,很久以前就結束了。為什麼我還要賴在有他的地方,死守著他不放呢?

  阮流蘇,清醒一點,這個男人不適合你,很早以前你就明白的道理。你曾試著改變自己,改變他,讓你們變得合拍。結果呢?不適合的終究無法契合,你找到了適合你的男人,現在你需要的是去愛那個男人,忘記這個不適合你的這個傢伙。

  阮流蘇,你可以獲得幸福的,只要你離開他。

  一遍遍的催眠終於起到了作用,她從床邊退開,離他遠遠的,她從外面關上房門,卻無力再走遠。背靠著門,她的身體慢慢滑下,再無力支撐自己走開。

  她埋首在自己的臂彎裡,哭得很凶,絲毫未覺門裡原本睡得死沉的那個人靜悄悄地下了床,站在她的身後,一門之隔的地方。

  阮流蘇起遲了,來謝家幾年裡她頭一回起晚了。等她睡醒已經接近中午,穿著拖鞋下了樓,家裡空蕩蕩的。這會兒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誰還會賴在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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