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佳 > 娶鬼為妻 | 上頁 下頁 |
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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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早……」收住話尾,別恨忽然想起來了,「龔小姐,你怎麼會在這裡?」這不是日開的臥房嗎!龔榭臉上稍顯難言之色,波動的情緒很快被掩飾起來,「日開她還比較小,所以我過來看看她睡了沒。你沒有看見她嗎?她剛剛才從房間裡奔出去的。」 怕龔家的人說閒話,別恨對外宣稱日開才十一二歲。好在她瘦小的身體完全將眾人矇騙了,否則又不知龔家會如何針對別恨。 聽說日開已經起床了,別恨略顯失望,「真不好意思,她果然是個小孩子,還得別人掛念著。」誰掛念她,還不是他嘛! 龔謝聽了這話,唇角輕扯悠悠地笑了起來,「原來你也會掛念她?」 那口氣好像他之於日開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別恨聽著不自在,卻又怕龔榭誤會慌忙辯解起來,「不是的,不是的,她……她小嘛!在這裡又是人生地不熟,所以我多照顧她一點是應該的。你可千萬別誤會! 不解釋還好,他冷汗下滑的趨勢卻由不得龔榭忽略,「她不過是十一二歲的小丫頭,我有什麼好誤會的。倒是咱們……」 咱們?首遭被人用「咱們」劃分,別恨還真有點不太習慣,「有什麼事請龔小姐明示。」 真是個傻瓜,一對未婚夫妻,女子說『咱們」,准相公還要求明示——她就給他明示好了,「我是說咱們成親的事你覺得如何?」 又提成親,別恨在心裡直皺眉,自從來了龔府,一再地被人指點成親,龔家上下要真是那麼著急,就乾脆直接將事給辦了好了,「還請小姐抉擇。」 「那我就明白說了,」龔榭眉眼處帶著一抹算計,別恨以為自己看錯了,也沒當真。她優柔婉轉地走到他身邊,伴在他的耳畔輕聲低語:「咱們的事儘快辦了吧!」 儘快?有多快? 三天?夠不夠快? 李別恨站在大紅花轎前,眼神卻不自覺地四下瞟著。這三天裡他好像就沒看到日開,也不知道她去哪裡了。不會是見著他要成親終於死了心,回地府去了吧? 不像是她的個性會做出的事,那她究竟去了哪裡呢?別恨蹙著眉煩惱著,都沒發現花轎已臨門。 「新郎官,別呆了,快點接新娘子吧!」 是了,花轎裡是爹為他訂下的娘子,龔府的千金榭小姐,他終身的伴侶,也是臥泉山莊未來的當家主母。他不瞭解她,只是知道爹很中意這門親,只是知道她是名門之女,只是知道……她是個人,有具和日開不同的軀體。 伸出手,他伸向紅色花轎的,望著喜娘攙扶的芊芊之軀,他只是用一隻手握住了紅線的這一端,另一端停駐在紅色喜帕的下面。而他空中的那只手始終藏在袖中,那裡隱著一塊靈牌,上面書寫著「李氏日開之位」。 今日,是他和龔榭成親的日子;今日,是他娶鬼妻之時。 也許他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也許他沒有宏圖偉志,但他答應她的事,他絕對會做到。這一個,她是他的鬼妻。 扯動著手裡的紅線,在眾人的賀喜聲中,別恨走上高堂,「日開,我們已經到了高堂,你準備好了嗎?我們要拜堂嘍!」 常上只有龔明在座,其他座全都空著。也許爹真的對他這個兒子很失望吧!成親這樣的大喜之日,爹沒來,二弟也沒來,他所有的親人都不在。 握緊手中的牌位,依稀間他好似看到身邊的新娘握著一把紅油紙傘。大概是他眼花了吧!又或許握著紅傘拜堂是這裡的風俗,他一個新姑爺什麼也不懂,不好多嘴。 可那紅傘真的很像日開收陰魂的那把傘,太像了。 「一拜天地。」 撫著袖中的靈位,別恨向天地作拜,身邊的紅色喜帕下新娘亦然。 「二拜高堂。」 就讓龔家老爺做你我的高堂吧!別恨帶著靈位再拜。 「夫妻交拜。」 他的手輕撫著牌位上的字,雖然是藏匿在袖中,他依然可以準確地判斷出它的正反。這是他親手做的靈位啊! 將那有字的一面對著自己的身體,所有的禮在看不見的袖中清晰地完成。 「禮成!」 禮成!終於禮成,這一天他娶了新婦,亦娶了鬼妻。 日開,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名副其實的鬼妻了。我答應你的事都已辦到,你呢?你又在哪裡。 別恨煩躁地四下望著,想要找尋日開的鬼影。她的身形那麼小,也許臧在人群中不叫他發現。可是她那麼小,外面觀禮的人又那麼多,她不會被陽氣衝撞了嗎?上次王大力就是聽道士的話用了這一招,這才捆住了她的手腳,他不想叫她再遭罪,也許她還是不來的好。 交雜的思緒充斥在他的腦中,別恨不停地甩著腦袋,目光所及是一片片鮮紅,古老的記憶正在喚著他的神志。依稀中他也曾被浸泡在這樣的紅色中,那樣鮮紅的色彩刺得他睜不開眼睛,步履蹣跚,他踉蹌著摔倒在堂上,丟了龔明的老臉。 「就沒見過這麼蠢的人,少在這裡丟人現眼,還不快送入洞房。」龔明決計不要他招呼賓客,免得他再生事端,外面由他這個老丈人一手招呼,媒婆送著一對新人入了洞房。 被紅色鋪滿的洞房又豈能禁得起兩人一鬼的衝撞? 日開,我要揭開喜帕了。雖然你沒有蓋著喜帕,但這一次我會當成眼中所見的人是你。 「龔小姐,我要揭喜帕了。」 李別恨在提醒紅紗下的新人,也在提醒自己,喜帕一揭為逝去的紅顏。從此以後,日開入他李家門,他的妻卻永遠只有龔榭一人。他以為自己可以很公平的,他以為上天總是很公平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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