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羽翼(21)_于佳

二十一

　　她的表情已經證明了初二的猜測，沒必要再對著她那頭像稻草一樣的金髮，初二直截了當地趕起人來。“如果這就是你要告訴我的，那麼現在你說了，是不是能走了？”

　　轉椅轉了一百八十度，森面朝身後的玻璃坐著。他依稀聽到利昂娜斷斷續續地說著“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然後是一陣重重的關門聲，再來就是初二的氣息飄到了他的身後。

　　“你有沒有什麼要跟我說的？”

　　初二希望他能主動說出他跟利昂娜之間的關係，畢竟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經過那七個小時又二十六分鐘的電話交流，她自以為他們是可以互相坦誠的彼此——彼……此！

　　“你想讓我說什麼？”

　　最不願提及的回憶被剖開在她的面前，森的臉上有著掛不住的尷尬，“你不是都知道了嘛！她叫利昂娜，是個不太出名的模特．也是我的……前妻。”

　　他不肯說是嗎？那就讓她為他說出口吧！“你不相信婚姻是因為經歷過這段失敗的婚姻，而你不再設計婚紗也是因為她。如果我猜得不錯，這段婚姻大約結束在三年前，因為你就是從那時起不再設計婚紗的。而且至今為止，你依然擺脫不了這段失敗的婚姻。”

　　“誰說的？既然離婚，我就已經擺脫了利昂娜，擺脫了那段虛偽的婚姻。我會選擇放棄婚紗設計，到這裡來經營愛情完全是個人喜好，沒你說得那麼複雜。”森倏地從轉椅裡彈了起來，可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玻璃外的世界，就是不肯面對初二了然的目光。

　　看著他淒冷的背影，初二輕易洞穿了他的謊言。她多希望這個過程複雜一些、模糊一點，她並不想知道太過潦草的答案啊！

　　“你逃脫不了的，只要你一天不相信婚姻，你就設計不出婚紗，你永遠都會被那段失敗的婚姻牽著鼻子走。”

　　她是他的剋星嗎？他越是不想承認什麼，她越是要提起，還要將他極力逃避的問題敞開在他的眼前，她到底想幹嗎？

　　用力推開手邊的咖啡，森將命中的剋星徹底推開，“你有什麼資格說我的事？你憑什麼參與我的過去？你以為你是誰？別以為你陪我玩結婚遊戲，我們之間的關係就不一般。我不想被任何女人纏上，這其中也包括你。即使我們從前認識，也不代表我就會聽從你的指示。”

　　他的話讓初二的身體不斷地向後退，不管他們曾經有過怎樣的相遇，這一刻森都視她如陌生人。一個陌生人是沒有資格過問他的事，更何況是有關婚姻的事。

　　多可笑啊！就是她這個陌生人，為了他改變自己的人生道路，為了他等了整整六年，還是為了他，即使犧牲女孩子的閨譽也要做一回他的新娘。即便明知這只是一場遊戲，他只是在利用她，但她仍舊甘之如飴。

　　愛神真的有羽翼嗎？為什麼飛不到她的世界裡？

　　“抱歉，我越矩了。”

　　初二的聲音湧蕩著惆悵的激情，將咖啡丟在一邊，她轉身向門外走去。第二聲關門，森的世界裡所有和愛有關的東西都被愛神的羽翼帶走了。

　　隨手拿起咖啡，他一飲而盡，味道跟剛剛那杯不太一樣。看著咖啡杯，他依稀看見了她的唇印。

　　是真實，亦或是幻覺，他的手指輕撫著杯壁，像在撫摸愛神的容顏……

　　“夏小姐，已經很晚了，你還不走嗎？”

　　“你們先走吧！我還有些照片需要後期製作。”

　　看著影樓的同事一個個離開，初二獨自待在辦公室裡，說是要處理照片，其實這根本不是她這個攝影總監工作範圍內的事，她只是不想讓自己閑著——這幾天來她都處於這樣的狀況下。

　　幾乎是一種習慣，每當她的心煩亂不已，或是對手邊的事失去信心的時候，她都會拿出抽屜裡的珍寶。

　　感覺上，每一款婚紗都透著設計師對愛情、婚姻、家庭的渴望。然而只要一想到這所有的設計都是森為那個金髮性感的利昂娜所做，即便距離他指責她越矩已經有了幾天的緩衝期，她還是沒來由地想把這所有的婚紗目錄都給燒了。

　　是嫉妒吧！嫉妒她曾經是他的妻，至今仍在他的世界裡佔有重要的地位。相比之下，她卻只是他的遊戲夥伴，當“GameOver”出現的時候，他們仍然是不相識的陌生人。

　　從第一次認識森到現在，整整六年的時間，她將他留在記憶裡、刻在骨子中，他對她卻連基本的記憶都不具備。讓厚重的婚紗目錄壓在自己的臉上，連她身上的血液都在呐喊：

　　森，你怎麼能忘記我？我是六年前那個穿不上“神之羽翼”的模特啊！

　　那是六年前的事了，那正是意大利最浪漫的秋季……

　　十七歲的初二初跨人米蘭這個服裝勝界，就憑著她獨特的氣質、完美的身材和個人魅力在模特界取得了優異的成績，許多評論家認為三年後她將成為世界頂級模特，前途不可估量。

　　或許是年輕氣盛，或許是被萬丈光芒包裹著，初二漸漸變成了一個不可一世的小女人。只要是她出現的地方，她要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她身上——她一個人的身上，只要是她參與的服裝發佈會，她一定要成為T型臺上最亮眼的明星。

　　這一天，初二隨著經紀公司參加“DRAGON”集團下屬服裝公司的秋冬季服裝展示會。她和現在的這家小經紀公司只簽了一年的合約，很快合約到期，她準備挑最大的經紀公司繼續發展自己的事業。

　　大概現在的老闆想留下她，所以不管是什麼方面都給她提供最好的待遇。就像這次的展示會，經紀公司已經事先為她打聽到，這次的服裝展示會最精華，最為時裝界所期待的是一個名為Forest．Young設計師所設計的婚紗。

　　她知道這個人，在她還是一個學員模特的時候就聽過他的大名，他是模特界十年一見的人材。聽說在他的模特事業處於最巔峰的狀態時，他就改行做了服裝設計師，原來是設計婚紗的。

　　在經紀人的帶領下，初二——在模特界她這個奇特的東方名字，很容易就讓大家記住了——晚了半個小時才走進排練場。下巴向上翹起四十五度，她一向以這種角度看人，環視四周，沒發現什麼大牌名模。早就聽說“DRAGON”公司喜歡用新人，她就要在新人中成為最搶眼的明星。

　　在初二的要求下，服裝公司提供了所有展示品的目錄，只是Forest．Young的作品欄下面只寫了“神之羽翼”這一系列名，沒有任何和展示服裝有關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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