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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他不喜歡吃麵食,不管是面片湯還是雞蛋面都一樣。」

  青燈實在不忍心打擾流火小姐的賣力演出,可是聽著她對著房門唧唧咕咕了半個多時辰,他聽得實在有點頭昏腦漲。為了拯救自己可憐的耳朵,還有那碗眼看就要膨脹得與面片湯無異的雞蛋面,他還是好心地告訴她吧!

  有點意外,他以為她這個吝嗇鬼、守財奴除了錢,不會在乎任何東西、任何人,何況是個已賣身給自己的奴僕呢!

  「那他喜歡吃什麼?」

  「你很關心他?」

  青燈知道步忍有張讓女人看了目不轉睛的臉,若是月色下吹起竹笛更是連女人的魂兒都給吸了去。莫非流火小姐也吃這一套?青燈還以為她只會喜歡那種滿口金牙的男人。

  她為自己的行為找了個非常恰當的藉口,「我不是把他弄哭了嗎?總該道個歉,有所表示。」

  他在所有人的面前一直笑得從容,不論那笑容是否出自真心,可他在笑。唯獨那滴淚破壞了他自在的面具,落在她心裡,沉沉的,重重的,堵得她胸口難受。

  「你以為他那滴淚是因為你?」

  趁著流火小姐愣神的工夫,青燈無聲無息地接過那碗雞蛋面——面有點涼,湯也少了些,但總比面片湯爽口——他湊合湊合往嘴裡塞。

  「不是因為我打疼了他,那是因為……」

  和尚賣起禪來,「一些你不知道的事,一個你不知道的人。」

  「那個嫁了別人還死掉的女人?」

  「你也知道舞雩?」一根麵條從青燈的嘴裡滑落,那是步忍藏在心底裡最深最重的秘密,為何會輕易告訴吝嗇鬼?

  「原來她叫舞雩。」

  流火小姐得意地咧開嘴角,青燈這才知道自己上了她的當。她推門欲進屋,和尚才不想跟這條可怕的毒蛇多待呢!

  「他不在屋裡。」言下之意,請您老人家趕緊打道回府吧!

  「去哪兒了?」

  「海日楞那兒——那個跟舞雩長得很像的姑娘據說是海日楞的人。」好複雜的關係。

  青燈的話在流火小姐的腦子裡轉了一道彎,她調轉方向大步朝別院方向走去,臨走不忘丟下一句——

  「那碗雞蛋面用了半斤面、四顆雞蛋,算你五厘金子——從你工錢裡扣,加上值二百兩的黃花梨木門板,你起碼得給我白乾兩千零一天的活。」

  她的話讓青燈再也吃不下那餘下的半碗面——他這張賤嘴啊!

  要知道,天底下沒有白吃的飯,流火小姐面前更沒有便宜可貪——至理名言,記住了!

  步忍的出現讓海日楞有些驚訝,他緊張的表情更讓海日楞覺察到他今日的與眾不同。

  「有事?」

  「從你房裡出來的那位姑娘……」沒有工夫拐彎抹角,步忍直奔話題的中心,「那位姑娘……」

  「你說的是紅蔌?」

  海日楞知道紅蔌的美有多引人遐想,可他並不認為她的美足以讓面前這個自在從容到仿佛對世間萬物都無所謂的男人方寸大亂。

  「把她給我。」

  這四個字重重敲打著海日楞胸口,他知道當步忍說出這四個字的時候,一定也有著同樣的震撼,他怕是被自己給嚇到了。

  「你要紅蔌?」

  步忍重重地點了點頭,沒再多說。

  什麼理由也不給,一句話就問他要人?他的架子還真大,海日楞算是見識到了。

  「敢問先生,紅蔌哪裡得罪您了嗎?」

  步忍搖了搖頭,這其中的因緣糾葛他並不打算多向他解釋。

  那就怪不得海日楞要拒絕了,「要知道紅蔌是個人,不是一件東西,她是給不了的。而且,她是對我而言很重要的人,我也不可能把她給你……或任何人。」

  揮開寬大的白色袖袍,步忍的耐心顯然已經用得差不多了,「隨你開條件。」

  「你以為我的任何條件,你都有辦法滿足?」這個男人口氣可真大,他平日的從容也來源於他自以為的無所不能嗎?

  「目前你最想要的是八神獸的精魄,我可以給你金算盤,其他神獸的精魄我也可以為你去尋。」

  他一出口便駭了海日楞一跳,他怎麼什麼都知道?他到底是人是神抑或是鬼?

  青衫抹面,海日楞急欲掩飾,「我不過是為了王上尋找神獸精魄,並非我想要。」

  「你不想要,你師父奧達也不想要嗎?你不想稱王,法師一族也甘願受禦臨王的驅使嗎?」

  步忍一改往日隨遇而安的瀟灑模樣,眼中銳利的光芒勢不可擋,「只要禦臨王一日未得到八神獸,他就只是禦臨王,無法稱帝。若在這之前誰能鎮住八神獸,他便成了名副其實稱霸天地的帝王——我說的,是否同你師父說的一樣?」

  震驚之下的海日楞無法掩飾被道破秘密的尷尬,他怎會知道師父的想法?他怎會知道法師一族的核心成員之間不可言喻的野心?

  那是師父的秘密,是法師一族的秘密。一旦洩露,滅族之禍將在所難免。

  如此重大的秘密眼前這位白衫先生竟然一清二楚,他是誰?他和師父之間有著怎樣的交結?

  「你究竟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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