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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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戾天微眯著眼,不願顯露出他的嫉妒。這是浮雲齊第二次在他的面前以身維護征塵了,為什麼?為什麼他為她做了那麼多,卻比不上征塵的一絲一毫?她就那麼愛他嗎? 二十多年前,漫天雪在他面前維護越仁,至死他們也不分開。 二十年後,浮雲齊也要告訴他,他戾天才是不被愛的那個人嗎? 他不信! 若當年他斷然了結了越仁的性命,又或者漫天雪不會落得那般的下場。今日,他只有殺了征塵,才能讓浮雲齊醒悟,征塵並非值得她愛的對象。 無我劍發出嗜血的呐喊,他必要征塵的命,「浮雲齊,讓開!否則我連你都殺。」 她以身掩護征塵,面對他的怒吼,她巋然不動,「我不會讓開的,今天說什麼你也不能傷害他——就這一次,我只求你這一次。」 她求他?戾天腳一軟,不自覺地向後倒退幾步,她竟然為了另一個男人的命來求他?!戾天無奈地搖著頭,滿眼揮不去的蒼涼,「你知道,只要你開口,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情,我是真的愛你啊!可你竟然求我放過……他?」 她太讓他失望了,他可以愛到不求回報,他可以愛到無我,但他不可以愛到連一點尊嚴都沒有。 他一直以為所謂愛到無我就是愛得毫無計較,不管她是否愛他,是否珍惜他的感情,他都無所謂,只要放任自己全心全意地愛她便可。原來,心底的計較,那份潛移默化的嫉妒、憎恨、欲望是擋也擋不了的。 愛情果然比最高深的劍法都難懂。 戾天陰鷙的脾氣又上來了,他神色驟變,厲色當前,「我不會放過他,即使陪上你的命,我也不會放過他。別忘了,我愛上你的目的就是要殺了你練成無我劍法的最高境界。」 「不會的!你不會捨得殺我。」浮雲齊不信,她不信他對她的愛比不上天下至陰至邪的武功,她站在征塵面前,已經不完全是為了保護他,更多的是想證明她在戾天心目中的分量。 這一次怕要讓她失望了。 無我劍飛出戾天的手心,直逼她而來,一劍兩命,他要征塵為她陪葬。 劍幾乎見血,最後一刻,戾天的掌心掀起一道內力構成的風巢,無我劍感應到主人的氣息稍稍偏了一分。 劍擦過她的肩頭,又回到戾天的手中。 看著她肩頭流下的血,戾天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他幾乎要了她的命。 征塵捂住她的肩膀,嚇得大叫出來:「來人啊!浮雲齊受傷了!來人啊——」 他驚動了靈上齋上下所有的人,也驚動了朝廷內的守兵,頃刻之間幽園青修的清淨全然被打破,戾天、浮雲齊被包圍在人海中。來者首當其衝是張春福。 見到戾天,張春福頓時緊張起來,他飭令手下:「怎麼回事?浮雲齊不在房裡,你們都不知道嗎?豬腦子啊!」 看這形勢,張春福實在擔心若戾天動手,他們全都難逃此劫。他下令弓箭手準備,只待他一聲令下,便要了浮雲齊、戾天連同征塵的命。 「福公公,且慢!」征塵嗅到了危險的氣息,他可不想和浮雲齊一起命喪幽園青修,「我這就帶浮雲回去,你們別慌動手。」 他拉著浮雲慢慢退回到張春福的身邊,小心避開弓箭手的威脅。浮雲齊卻不忍將戾天棄在弓箭手的包圍下,她想要開口,可面對戾天冰冷的表情,卻什麼也說不了。 被征塵一點一點拉出去,戾天徹底消失在浮雲齊的眼前。 征塵推開房門的時候,浮雲齊正坐在床上,她神情蕭索,像是心灰意冷了。 見著他,她先是冷淡,隨即彈跳了起來,「戾天怎麼樣?你們射傷了他,還是……」 「他被張春福關在了幽園青修。」不想告訴她的,可是征塵不忍心看到她擔心的表情。 「他被抓了?」這怎麼可能?以他的武功修為,怎麼可能被張春福這幫人抓住?浮雲齊不信,「你騙我的。」 這是什麼時候了,他哪裡還有心思騙她?「戾天什麼也沒說,他自動退到了幽園青修的宅院內,一幫弓箭手不敢上前,只好包圍在那裡靜等上頭安排。而張春福不敢輕易下命令,暫且按兵不動。」 原來是這樣!浮雲齊松了口氣,隨即又緊張起來,戾天這是怎麼了,這個時候的靈上齋已經不受控制,他為什麼還要留在這裡? 她滿面愁容全是為了戾天,征塵深吸一口氣,扯過她的肩膀為她上藥,「他都要殺你了,你還在這裡擔心他?浮雲,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你愛他嗎?」 「愛。」浮雲齊的回答很清楚,「我愛他,像他愛我一樣。」 雖然心裡已有答案,但聽到她明確的回答,征塵的心頭還是忍不住為之一怔,「你愛他?那你為什麼要在他面前拼死護著我?他愛你?為什麼要用劍傷你?」 他不懂,他不懂愛,自然不懂愛情裡的掙扎與矛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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