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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不見?沒關係,這何府不就這麼點大的地方嘛!他扯著嗓子在這裡喊,何焯就是把腦袋埋進被子裡,也是能聽見的。

  “我說姐夫,姐夫啊!你也別生我堂姐的氣了,估計她也是給你逼得沒辦法了,才想出這麼條妙計——你要當它是奸計也成啊!你想啊,這世上哪個女子能拿自己的終身大事當計策?這萬一不成,這輩子可就毀了。再說嘍,娶這麼個老婆回家多好啊,以後什麼都不用煩,動心思的事都交給她去辦,咱們大男人只要負責玩玩鬧鬧就成——你說是吧,姐夫?”

  他扯著嗓子終於喊出了效果,門裡那只倒黴蛋陰著臉開了門,說出平生從未說過的一個字:“滾——”

  “哎喲,這是叫誰滾呢?”

  這人來得真不是時候,何焯定睛一看,立刻上前賠不是:“這話原不是對您說的——八爺,您怎麼來了?”

  廉親王打頭就瞧見正站在屋簷下的衛成器了,他們倆雖說不常見面,可逢年過節的,衛家二爺也時常領著這小子去王府裡請安,他倒也熟悉。只是這幾年,二爺外放,他們這對表兄弟倒是有日子沒見了。

  “這不是成器嘛!你怎麼跟我府裡的人鬧上了?”

  衛成器見到八爺趕忙請安問好:“這當中有點誤會,我今日是特意來向何先生解釋的。”

  “怎麼個誤會說給我也聽聽,也都不是外人,一個是我府上的上賓,一個是我表弟,我來幫你們二位化解化解。”

  “其實也沒什麼……”

  何焯想岔開話題可惜已經遲了,衛成器像蹦豆子似的,把何焯和何夫子之間那點子破事全都給倒了出來。聽得廉親王時而皺眉,時而大笑。

  “是這樣啊?還真是巧了。”廉親王拍案而起,“我今兒來,一是想看看何先生休養在家是否身體不適,二就是想給何先生說門親。可巧了,我要說的這人不是旁人,正是我這位表親何夫子。”

  “啊?”大姑娘嚇得半張著嘴巴,何焯索性驚得說不出話來。

  廉親王見他們這麼大反應,忙從旁解釋:“說起來,何夫子也是我大舅的遺孤,之前流落在外,我也照顧不上。前些日子,二舅,也就是他父親……”八爺指指衛成器道,“他來同我說了,說是要把何夫子入了衛家家譜,我說這是好事,也告慰了大舅的在天之靈。二舅又說何夫子已近二十尚未婚配,求福晉給做個媒,找戶好人家給託付個終身。也不知福晉怎麼想的,一下子就想到何先生您也至今未曾婚配。

  “我本覺著先生跟何夫子不太合適,她一個印書的,配你這麼個寫書的,到底差了些。然福晉倒勸我,這些年也沒顧上這麼個親戚,她受的那些苦,她如今的局面也是我這個做哥的錯。

  “我一想這話也是,叫了她進府來見見,又讓福晉從旁瞧著,好在品行修養都是不差的。等入了家譜,抬了旗籍,那也是貴人,配給先生拾掇拾掇家事倒也還成。遂我才斗膽擔了這份唐突,把這事攬上身——先生,您看?”

  何焯悶著頭半天未吭聲,久久之後方道:“八爺開這個口,於何某是天大的恩典,本不該推辭的。然何某與何家小姐之間多有芥蒂,這親攀得怕是不合適吧!”

  八爺略點了點頭,“剛剛成器也說了你們之間的誤會,我這位表妹也是太厲害了些。這事先生也不急著回絕,先放著,待過些時日再說。先生看,可好?”

  八爺都這樣講了,何焯再怎麼不快也不能夠一語回絕,只好暫且放下。他心想,等過些日子八爺提親的這份心漸漸淡了下來,再行回絕也未嘗不可。

  有一點他得說白了,他是不想再跟何夫子這女子有任何的牽扯了,所以她也不用再動任何心思。

  何夫子未料會這麼快再見何焯,前些日子他才指天發誓再不見她的。

  她狐疑地瞧著他,他倒先開了口:“我是不想再見你的,你也不用再動那些歪門邪道的心思。”他悠悠一歎,臉上盡是不屑,“你倒是厲害,竟把八爺都請動了。你有這份能力,何苦為難我來著?什麼達官顯貴,什麼名門望族不好嫁,非盯著我做甚?”

  “看來八爺已經去見過你了?”

  她這是什麼口氣?搞得像她比他還無奈似的!何焯心頭火越燒越大,拿起桌上的杯子一口飲盡,喝進肚裡才覺得那水味道怪怪的。

  “這……這是什麼東西?”

  “沾在手裡排字的,昨天的,有點臭了呢!”

  這會子她的坦率讓他想吐,一邊嘔著那些髒東西,他一邊哀叫連連:“現在你怎麼不騙我了?”

  “是你要我別再騙你的。”她冤啊!

  “我還要你別再毀我名聲呢!可你居然請動了八爺。”這個死丫頭,怎麼一點都不知道反省啊!

  何夫子不吱聲了,眼睜睜地看著何焯在那裡發牢騷,這樣一來他反倒說不出話來,“你……你這是什麼表情?”

  “我也沒想到八爺說要幫我找個婆家,竟然是盯上你了。”她也很無奈啊!

  她那是什麼表情?看起來還挺委屈的啊!“你以為八爺會把你說給誰家?”

  “就像你剛剛說的,達官顯貴、名門望族,哪個不成啊?幹嗎非得是你?”她嘟囔著。

  何焯恨不能掐死她,“你……你簡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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