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佳 > 她一定很愛你 | 上頁 下頁
二十二


  杭寧無須再說什麼,武焰煬大致上已經明白杭佚哲今天的冷漠出自何方。只有經歷了生死離別,愛恨極至的人才會像他那樣對世上的一切都不抱以任何希望與溫度。只是,上天為何要安排由焰鶴來化解他心底的冷漠,這不公平,不是嗎?

  車停在杭家樓下,武焰煬錯過身體為杭寧打開車門,“回去吧!”

  杭寧錯愕地瞄著他,不敢相信這樣就算完了,“你不去找我老爸了嗎?武焰鶴的病情不是還需要他的幫忙嗎!”那麼辛苦把他抓來不就是為了讓老爸去看看武焰鶴,幫忙救治她的病情,怎麼繞了一周,這就完了?

  武焰煬手握方向盤,眼睛直視前方,像在默默下著決定:“焰鶴會變成這樣不完全是你父親的責任,或許每個人的心中都有瘋狂因子,只是缺乏一根導火線。”聽不懂他頗有深意的話,杭寧只得下了車。

  “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你可以來找我。”

  “謝謝。”

  武焰煬迅速地開車離去,生怕多一秒的停留,都會讓他忍不住沖上樓抓杭佚哲去見焰鶴。

  杭佚哲等了又等,總是不見兒子歸來。都已經這麼晚了,他們又沒有親戚,他還會去哪裡呢?心中有著不祥的預感,不會是武焰煬那邊……

  開門的聲音?是杭寧?杭佚哲大步跨到門邊,猛地拉開大門脫口吼道:“你去哪兒了?怎麼到現在才回……”天啊!他怎麼渾身是血?他受傷了嗎?難道是被車撞了?杭佚哲緊張地握住兒子的肩膀,左看右瞥,“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你快告訴我啊!”

  被老爸如此火熱又慌張的眼神盯著,杭寧還真有點不太習慣呢!“爸,我很好,沒事。”

  “沒事怎麼會渾身都是血?快點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麼事?”他真的急了。

  “這血不是我的,是武焰鶴割破手腕流出來的鮮血。”杭寧不好再隱瞞,只得一五一十地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他。

  杭佚哲聽著聽著開始呼吸急促,他幾乎屏住了呼吸,因為那狂亂的心跳讓他害怕。從武焰煬口中知道她有家族遺傳精神病史是一回事,從兒子口中得知她發瘋的狀況是一回事。看到她的血染上杭寧白色的衣服則完全是另一回事!她真的病得很嚴重?她真的為他瘋狂?她真的在傷害她自己?

  杭甯覺得武焰鶴也挺可憐的,好不容易愛上老爸,居然落得這樣的下場。他不忍心,於是為她求起了自己老爸:“老爸,人家武焰鶴的哥哥原本是想以我要挾你,讓你去看看武焰鶴的。可是……可是,後來人家還是很理智地把我放了。再怎麼說武焰鶴會變成這樣,你總是提供了一些外在條件,她都這樣了,你就去看看她吧!”

  杭佚哲直覺地排斥著杭寧的提議,不攙雜任何理由,只是固執地排斥:“她瘋了跟我有什麼關係?她會瘋是因為她的家族有精神病史,這根本就不關我的事,你也少管!”

  “爸。你怎麼這樣?”杭寧怎麼也沒想到,老爸竟然絕情至此,“就算她跟你沒有任何關係,她現在都變成這樣了,你以熟人的身份去看看她,關心一下她的病情,總沒什麼不好吧?你現在躲她就像躲瘟疫,這算什麼事啊?”

  如果他們之間真的只是熟悉的陌生人,他去看她,甚至關心她的病情都無不可。問題是,他們不是啊!他無法心安理得地把她當成陌生人,無法將自己當成局外人,更無法像看電影一般看著她,看著一個值得同情的瘋子。

  等不到父親的回心轉意,杭寧算是看透了,“你怕擔負責任,是吧?好!你不去,我去!”

  狠下心來,杭佚哲拿出從不出場的父親的尊嚴,“我說了不准去就是不准去,你聽見沒有?”

  “為什麼?”杭寧不明白,“你是不是怕我受傷,怕我被瘋狂的武焰鶴所傷?這只是個意外,她一旦把我當成你就乖得不得了,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覺中,不會惹事的,你就讓我去吧!”

  “不行!絕對不行!”

  他第一次在兒子面前拍桌子發火,杭寧像看怪物一般盯著他,“爸!爸,你自己看看,你跟外公、舅舅,跟害了媽媽的那家人有什麼不同?”他扭頭沖進自己的臥房,順手反鎖上了門。

  杭佚哲勃然大怒,卻在下一刻猛地跌坐在地板上,跌得狼狽不堪。

  怕兒子受傷害?不!他不怕焰鶴會傷害杭寧,他知道她不會,他就是知道。他怕的是……怕的是杭寧的出現會讓焰鶴始終沉浸在自我幻覺中,永遠無法自拔。

  醒來吧!水與火,永遠無法交融。

  “杭佚哲,你在哪兒?你躲到哪兒了,焰鶴怎麼找不到你?”武焰鶴趴在畫室的地上不停地鑽著圈圈,恨不得從蟑螂的巢穴中找到杭佚哲的身影,她像只小狗,可憐的小狗

  杭佚哲不在,不會的!他答應了會陪在焰鶴的身邊,他不該言而無信。他……他一定是在忙,一定的。

  哦!焰鶴知道了,杭佚哲在工作。焰鶴需要畫畫,杭佚哲也要做些什麼才好。他在做些什麼呢?

  嘻嘻!等焰鶴找到他,不就知道了嘛!

  趁著彭媽媽去為她拿藥的機會,焰鶴準備去找杭佚哲,瞥眼見到身旁的《愛火》,她緊張地抱住了那幅畫。

  “不怕哦!焰鶴不怕,有杭佚哲陪在身邊,焰鶴說什麼也不怕。”她抱著巨大的《愛火》越過大門,按照大腦中模糊的意志走上了前往杜烽畫廊的路上。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多久。她一直走,一直走。她所走的每步路都是按照腦中固有的模式,沒有思考,甚至沒有自我意識。

  走進畫廊,她頓時失去了方向感,左右前後地繞著,她找不到自己該走的方向。幸好小絨正在幫顧客介紹畫廊的作品,迎面看到許久不見的焰鶴,激動地迎了上去。

  “武小姐,你好久沒來畫廊了,今天來是找杜經理的嗎?”見她手裡抱著那幅《愛火》,小絨還以為她是來送作品的呢!

  焰鶴恐慌地抱緊《愛火》,彷佛這樣就有了安全感似的,“杭佚哲……焰鶴要找杭佚哲……”

  小絨鎖時明白了,她客氣地笑笑,手指向辦公室方向,“你找杭代理?他就在辦公室,正跟我們杜經理談事情呢!你這時候進去正好可以見到他們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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