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佳 > 仙人球女朋友 | 上頁 下頁
二十


  兩個人爭得不可開交,鮑媽媽卻始終紙巾掩面,透過淚眼觀賞年輕人火氣沖天的熱鬧場面。

  兒子一定不知道,她正在看的這部電視劇叫《婆媳過招八十回》——婆媳和睦相處的大結局場面真是好感人啊!

  鮑因果覺得老媽是傷心欲絕地回了家——他對不起生他養他的媽;鮑媽媽覺得自個兒是目的達成可以放心地去旅遊——看情形兒子跟那丫頭的戀情絕對長不了。

  看似鮑因果和費仙仙之間的障礙物走了,可他們的關係卻反而越發冷淡起來。

  鮑因果不想對著她,於是為工作加班成了他的最佳藉口。憑著要為發佈會做演說準備的藉口,他每天回家的鐘點呈等比例遞增。

  事情過去了幾天,鮑因果冷靜下來細細回想起來,老媽會潸然淚下,應該不是她惡意引發的結果。但也不排除因為他找的女朋友全然不符合老媽的要求,才將老媽給氣哭的。

  說到底全是他的錯。可費仙仙那丫頭就不能看在他都為她背叛了老媽的份上,主動與他結束冷戰嘛!

  她反倒一改往日的賴皮功夫,任他自生自滅,好似一直這樣冷戰下去也無關緊要似的。

  忽然有一日,他推開房門,竟發現屋裡無聲無息,時針已指向十二點。

  她比他還狠!

  會不會在房東大人或鈕千禧那兒?

  據他所知,鈕千禧當盡家財參加了一個什麼公主旅行團,費仙仙不可能投靠了她。這幾天房東大人忙著償還貸款的事,以仙人球的性格,不會在這時候去打擾朋友。

  她愛回不回,鮑因果賭氣地躺在床上努力讓自己進入夢鄉,只可惜輾轉反側,他仍然睡不著。索性坐起身打開電視,眼睛雖然對著顯示屏,可電視裡演了什麼,他全然不知。心裡反復想著,這麼晚了,她會去哪裡,她在做什麼。

  全盤推測之後,他才發現自己對仙人球的瞭解微乎其微。

  她是哪所大學畢業的,學的是什麼專業,父母住在哪裡,從事的小時工屬於什麼性質,她有什麼朋友……

  諸如此類的種種,他的腦海裡一片空白,好像她的世界只有他。潛意識裡,他似乎挺喜歡這樣的狀況。

  而今夜,她用晚歸告訴他:你錯了。

  也許是太不瞭解她了,他總覺得她有另外一面——一個他尚未發覺的費仙仙。另一個她會是什麼樣呢?

  輕微的開門聲震撼著他的耳膜,他聚精會神盯著臥房門口她的身影,“你去哪兒了?”他開口第一句就像個捉姦的丈夫,他將最不願意讓她看到的一面暴露在外。

  費仙仙瞥了他一眼,沒做聲,伸手從衣櫃裡拿出睡衣,準備洗澡。

  他仍怔怔地盯著她,尷尬的氣氛醞釀在二人之間。她想開口結束這一切,“你看過《天生絕配》這檔節目嗎?”要不是陪他媽看電視,她也不會知道電視臺居然還製作了那樣的節目。

  挑選三對預備結婚的情侶上節目,通過遊戲、應變能力以及訴說往事等環節,將情侶間的真情真心表露無疑,被觀眾評為“絕配”情侶的那一對能獲得周大福提供的鑽戒——絕配。

  她肖想那枚“絕配”已經很久了,所以她決定——

  “我要去參加那檔節目,我想贏得『絕配』。”和他一起贏得屬於他們倆的“絕配”,她要在所有人面前證明他們是天生絕配。

  “我不去!”鮑因果憑著直覺斷然拒絕。

  他看過那檔節目,每對情侶都要面對鏡頭說出他們自交往以來種種波折,還得在千萬電視觀眾的面前說情話。

  以他那種低調的性格,打死也不肯出這種場面。

  “不去!不去!絕對不去!”

  他的頑強反抗只換來她冷冷淡淡一句,“我想去。”

  “幹嗎非把兩個人的戀愛放到電視機裡讓大家參觀呢!我們又不是演員,這又不是在出演電視劇,我做不來。”臨了他還補上一句,“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

  她也不弱,跟著臨門一腳,“我去就我去,你可別後悔。”

  不參加這種節目,他還會後悔?怎麼可能?鮑因果誓言:“我絕對不會後悔。”

  他話說得好像太早了點。

  當鮑因果從芳有有那裡“無意”中得知費仙仙拉了翟潛去參加《天生絕配》時,只覺得肺部迅速膨脹,似有氣要往外冒。他不知道那種感覺是不是後悔,若說後悔,他實在後悔招惹上她這個舉世無雙大麻煩。

  他坐在一水一坐裡守著大門,等著麻煩回家,秉持著不喝酒的原則,他一杯接著一杯讓茶水充饑。

  芳有有好不容易還上了債務,保住了這棟樓。她算是被錢這玩意整怕了,現在她什麼都不想,就想掙錢,掙大錢,掙到沒有後顧之憂才算完。

  想掙錢,一水一坐就絕不能碰上這樣的客人。“你成心讓水大姐捨棄我的商鋪走人是不是?你成心想看我收不到房租是不是?”

  她還就說對了,他就是成心的,誰讓她做幫兇,“你怎麼會同意讓翟潛陪仙仙去參加錄影?”

  芳有有眉頭一緊,她已經努力地不去想那件事了,他偏又提起做什麼?“是你不肯陪仙仙去參加《天生絕配》的節目,她才拉上翟潛的。”這棟樓裡單身男人就那麼兩隻,沒啥選擇餘地。

  “我就是不願意把我的隱私,我最私密的情感狀態暴露于億萬電視觀眾的眼球裡。”眼球經濟下的愛情,最純粹的東西都被玷污了,“誰願意去誰去,反正我不去。”

  “翟潛就樂意去了,他本尊都答應了,我有什麼資格攔著他,我是他的誰啊?”事實上,她也是在事件發生之後才知道的,芳有有一扭頭沖侍應生喊道:“給我一打啤酒。”

  她自斟自飲,看似逍遙,卻藏不住眉宇間一個愁字。

  這邊正煩著呢!那頭卻傳來仙人球嘻嘻哈哈的笑鬧聲。揚著三伏天的笑容,她幾乎是跳著舞跑進來的。

  “有有,你看我贏得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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