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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逯小酒還從來沒參加過這樣正規的宴會呢!心裡虛虛的,和她相比之下,馬有包就更沒底氣了。

  正裝!正裝噯!馬有包的箱子裡就那兩件休閒服,洗了換,換了洗,多一件都沒有,哪還有西裝。

  謝某人考慮到這兩隻菜鳥缺少基本的治裝費,加上他們來實習這麼長的時間,也著實做了不少工作。便從年底的廣告提成中抽了兩千塊,一人一千當紅包提前發了。

  別說是馬有包,就連逯小酒也是生平頭一回拿到自己掙的這麼多錢。兩個人興奮地沖出去買出席酒會要穿的正裝、禮服。

  週末的晚上酒會如期舉行——

  「馬有包,你說人家會不會看出我這身衣服是假名牌?」逯小酒左拉拉右拽拽,恨不能把自己的臉裹進衣服裡,讓誰都認不出來才好。

  馬有包看上去比她還彆扭,「逯小酒,你幫我把這身西裝熨服帖了沒?還有這個領帶,你到底會不會打領帶,我怎麼覺得脖子上套著紅領巾呢?」

  逯小酒拍著胸脯跟他保證:「我媽就是這麼給我爸打領帶的,我從小看到大,看也看會了,你就放心吧!還有你身上這套西服,我拜託寢室裡每天熨自己衣服的漂亮學妹給你熨的,她閉著眼都能把自己花五十塊買的衣服熨得像櫥窗裡上千塊的名牌。你身上這套西裝熨得夠挺了,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鐵打出來的衣服呢!」

  「可我怎麼總覺得有點彆扭?」馬有包不時地低頭檢視自己,生怕行差步錯。

  逯小酒不看自己,一雙眼全盯著周遭的人,「你只是覺得有點彆扭而已,我覺得所有人都看著我呢!他們也許正在說:這人沒錢就算了,穿個假名牌四處顯擺也不嫌丟人。」

  也不怪他們覺得彆扭,來參加酒會的人一個個珠光寶氣,那禮服那正裝,一看就是頂級名牌。人家穿的皮鞋亮得都能照出人影來,跟逯小酒那三百多的名牌打折貨根本不能比。就他們身上這套瞧不上眼的行頭,還把一千塊的紅包折騰得所剩無幾,馬有包那個心疼啊!

  要是讓他爹媽知道他拿一千塊鉅款買了這身行頭穿在身上,絕對把他拉到祖墳那兒跪上十天半個月。

  抓住逯小酒,馬有包小聲地說:「這兒的人都這麼有錢,你猜,謝老師和鬼老大會不會也穿假名牌來?」

  說話間,謝某人和鬼老大挽著手,像新郎新娘進禮堂一般走了進來。

  馬有包偏在這時候管不住自己的嘴,露著智齒咋呼道:「哇!你看你看,謝老師跟鬼老大還真有點郎才女貌的意思。」

  「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們郎才女貌了?」逯小酒鼻子裡直噴氣,「謝老師配鬼老大實在太浪費,她值得更好的。」

  「可鬼老大也不差啊!」馬有包緊趕著幫鬼老大說好話,「咱們鬼老大要相貌有相貌,要人品有人品,要才華有才華,絕對是頂尖好男人——虧他平時那麼罩著你,你還看扁人家。多沒良心啊!」

  「你知道什麼啊?」逯小酒丟給他兩顆白眼珠。

  馬有包哪知道逯小酒心裡那點小算盤,女孩子的心思本就不是他這樣粗粗拉拉的大男生能明白的。

  兩隻菜鳥迎上那對郎才女貌,馬有包笑眯眯諂媚地問道:「老師,你們在哪兒買的這種假名牌,看上去跟真的一樣噯!」

  謝某人「撲哧」一下樂開了花,「不是這衣服好,主要是我本人長得比較像名牌,即便穿上地攤貨也跟國際名牌似的。」

  逯小酒眼一瞟,瞄見鬼老大露在西裝外的襯衫袖扣,看上去像金子打造的。她好奇地拽了拽,「銅制的袖扣會這麼閃眼嗎?」

  「不會。」他很誠實地告訴她,「只有金扣子才會照得人眼睛睜不開。」

  「金的?」

  「真金的?」

  逯小酒和馬有包這對菜鳥就像發現新大陸一般,恨不得把那顆袖扣從他襯衫上摘下來放到嘴裡用牙板咬一咬,以驗證它是不是真金打造的。

  謝某人揮揮手,以吸引菜鳥們的注意力,「不用懷疑,儲三百就這件衣服能上得了檯面。」謝某人不遺餘力地為鬼老大揭短,「自打他穿著這身衣服參加完他姐的婚禮,這套衣服就成了壓箱底的值錢貨,每到關鍵場合,他就穿著這身衣裳人五人六冒充起體面人來。」

  「我們是窮人,自然不能跟你這種有錢人比。你倒是厲害,出席這種宴會、酒會、雜七雜八的會,身上的禮服永遠不穿第二回。」

  說到這兒,鬼老大倒想起謝某人一檔子代表事蹟——

  「想上回,咱倆陪總監出席宣傳部舉辦的音樂會,你不過是瞥見總監夫人穿了件成色跟你差不多的水貂皮披肩,回來一抬手就把披肩送了某位小菜鳥。那小菜鳥還以為是幾百塊的假貨,已經高興得不行。

  「她還在那兒謙虛,說自己穿過的衣服給別人真是太不禮貌了,不過這皮草好就好在清理一下會跟新的一樣。她冷不丁地遞過去一張專賣店的卡,說打卡上這個電話,會有人上門為你清理。小菜鳥搞不清楚狀況,在辦公室就打了電話,人家兩個著正裝的服務員隨即來廣電大廈做清理工作。那小菜鳥才知道那件水貂皮的披肩,就這麼小的一塊披肩……」鬼老大拿手直比劃,「居然賣兩萬二——還永遠不打折!最重要的是這件事不知道怎麼就傳進了總監夫人的耳朵裡,她堅持認為謝某人將水貂皮披肩送給小菜鳥是給她難堪,自那以後見到謝某人再沒有好臉色。」

  這件代表事蹟已經很明確地告訴逯小酒、馬有包兩個不識貨的傢伙,謝某人身上這件看上去相當不錯的禮服絕對不是地攤貨!

  可是,靠電視臺做編導掙的那錢可以隨便買上萬塊的國際名品嗎?

  逯小酒相當懷疑,莫非謝某人還有私底下的經濟來源?

  說話間鬼老大再接再厲、不遺餘力地糗著謝某人:「有錢就是好啊!我要像你這麼有錢,我買一房間鑲鑽石的西裝,按心情隨時換。」

  他們倆你糗我,我也不放過你,說得不亦樂乎。馬有包自打從那個小山村裡走出來,還是頭一回聽說衣服上可以鑲金子,還能嵌鑽石的。聽得整個人都傻了,就知道站那兒看那對郎才女貌動嘴皮子。

  逯小酒卻是聽得心都涼了——謝老師和鬼老大之間根本容不下第三個身影,連馬有包這樣的笨蛋都看出來人家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她還跟這兒瞎起哄幹嗎?

  「我餓了,去吃東西。」

  她轉身就往自助餐桌邊靠攏,打算化悲憤為食量,把活力吃回來。馬有包還從沒吃過自助餐呢,喊了一聲「你等我一下」,也跟著去了。

  「你跟小菜鳥有事。」不是疑問,謝某人選擇了肯定語氣。

  「我跟她……能有什麼事?」儲某人明顯底氣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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