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佳 > 爹媽來戀愛 | 上頁 下頁 |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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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柔翰!」 他第一次叫出了她的名字,在她處於深度昏迷的時候。 沒有人注意,醫院的病房外多出一個護工——嚴悔戴著口罩,穿著護工的衣服,不停地忙進忙出,照顧著加護病房裡的康柔翰。 他用溫水幫她擦拭著身體,用棉棒幫她濕潤嘴唇,再將燉好的粥一點點喂到她的嘴裡。他的動作很慢很細很溫柔,也很熟練,好像已經照顧她許多年,看護她早已成了他的一種習慣。 進進出出的醫生、護士見到他這副樣子,都紛紛誇讚:「沒想到現在還有這麼負責的護工。」 說話間,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嚴悔從兜裡拿出手機,瞄了一眼顯示號碼——是阿粉。他關上手機,沒有接。 幫康柔翰打完針的護士上前來提醒嚴悔:「這裡是加護病房,不能使用手機,你要是留在這裡照顧她,就得把手機關了。」 她話未說完,手機已經再次響起。嚴悔看也沒看,直接關機。 他謹記加護病房不能接手機的規定,割斷與外界的所有聯繫,只留在這裡陪著她。 誰讓他答應了她呢!他答應了他們週五的約會,他就必須做到。 「放心吧!」他握著她的手,隔著他戴在手上的手套,「我會留到你醒來為止,如果你沒有親眼看到我,怎麼能證明我履行了承諾呢?」 只是為了證明他來看她,嚴悔在醫院待了整整三天。 這三天裡,康柔翰的病情幾經反復,在所有人都以為她快走向另一個世界,下一刻她又挺了過來。沒有人知道她是憑藉怎樣的毅力,從死跨越到生,一次又一次,她做到了。 第四天的午後,明媚的陽光洋洋灑灑鋪滿了大地,可惜醫院的加護病房依舊沉寂在黑暗裡。康柔翰的病不能接受紫外線輻射,於是,她再次醒過來的時候,仍舊是黑暗陪伴著,還有那雙露在口罩外面的眼睛。 她認得它的主人——她的壞蛋哥哥。 「今天是週五嗎?你來看我了啊!」 這是延續了九十六個小時的週五,對於他們來說還是約會的那個週五。 沒等嚴悔跟她說上話,醫生、護士等一班人馬已經殺進來,他們給康柔翰做了一個全面的檢查,也會同做個簡單的交流。 「現在覺得怎麼樣?」 「還好。」全身軟軟的,說不上什麼感覺,就是想睡,不過好像不是睡覺的時候,康柔翰努力提起精神,她緊緊盯著嚴悔,生怕他跑掉的樣子。 主治醫生替她做了檢查,一切顯示她的身體狀況正在慢慢變好,「我們三天前已經通知了你母親。」 三天前?康柔翰的腦筋打了結,她正在努力把它們拉直,「我已經病了好幾天了嗎?」難道今天不是星期五?難道嚴悔一直在這裡陪她?她好想得到肯定的答覆,她病了好多次,卻從沒有人陪在這裡,等待過她的醒來。 也許幾年前,她剛病的那會兒還有人等待過她吧!不過那已是好久以前的事了,久得她都快要遺忘了被人等待的感覺。 沒有人解開她的疑惑,幾個護士輪流在康柔翰面前為她的護工哥哥開表彰會,說他工作如何如何細緻,說他照顧得如何如何周到。說得康柔翰都懷疑那位看不見臉,只能看見雙眼的護工到底是不是她所熟悉的「壞蛋哥哥」。 好在,康柔翰很快就從加護病房轉到了她原先待的那間普通病房,沒有了醫生、護士這些千瓦電燈泡,她和護工哥哥的單獨相處讓她多了一些機會認識真正的嚴悔。 「為什麼一直留下來照顧我?」 嚴悔坐在床邊,為她檢查這裡,觀察那裡,連眼皮都沒抬起來看她一下。 以為沉默就能躲過她的追問嗎?康柔翰親自動手想要扯下他戴的口罩,可惜他的應急能力遠好於她的霎時反應,無論她怎麼拉怎麼扯,都無法碰他絲毫。 她累了,靠在床上不停地喘息,他看著她,摘下口罩,還是那張壞壞的臉。 這就是嚴悔,他不想做的事,任你再怎麼拼命也逼他不得;他想做的事,你趕也趕不走。 「你是壞蛋,天底下最變態的壞蛋。」康柔翰生氣地嘟著嘴瞪他,「我好不容易從死亡線上掙扎回來,你居然這麼折騰我!也不想想,要不是週五那天你爽約,我會病得這麼重嘛!」 先不論她病情起伏跟他有什麼關係,單就爽約這一點,他不承認,「我週五來了。」 「沒有!」她等了他一天,他根本沒來。 來了就是來了——嚴悔不為自己爭辯,只說事實:「我是週五晚上來的,來的時候你已經在急救。」 是這樣嗎?康柔翰猶不信,「那……那你為什麼那麼晚才來?」 她還以為他不來了呢!先是站在走廊上等,站得腿都麻了,就坐在住院部外面的花園裡等。天漸漸黑了,少了陽光普照,周遭越來越冷。見他還不來,她索性站到醫院大門口當守望者。心被焦急捆綁著,不知道怎麼回事就病情加重了,再後來的事她完全沒有印象。 他不屑向任何人解釋自己的行為,丟下口罩,他該走了,「你醒了,證明我已經完成第二次約會。」 他轉身要走,康柔翰可不依,「你還沒陪我出去玩呢!怎麼算完成第二次約會呢?」 「就你現在這樣,還出去玩?」她想死啊?想死也成啊!別害他背上殺人兇手的罪名,「康柔翰,你等你爸媽來,讓他們陪你出去玩吧!我還有事,不陪你過家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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