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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全然不覺他要保護的少堂主在槍響起的那一瞬間被他推開,因為他忽略,其至因為他的保護不當而手臂受傷。

  而他身下,用生命捍衛的卻是他該喊聲“少堂主夫人”的女生。

  卓遠之的手臂已經止住了血,可是他臉上的蒼白顯然不是因為失血過多而造成的。赫奔站在牆角,不敢抬頭迎視他的目光。他違反了最基本的職業操守,按行規他會被踢出保鏢界,終身不許再從事這一行。

  後悔嗎?

  不!他做了一個男人該做的,接下來的一切懲罰,他甘心接受。

  “少堂主,這次是我的錯,我願意接受您所有的懲罰。”

  “包括刎頸自盡?”卓遠之冷到穀底的聲音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阿貓蹭到他的腳邊,眼神中放射出危險的光芒,它代替主人給予危險的警告。

  面對子彈赫奔擋在了她的前面,現在是該她擋在赫奔面前的時候了,“這件事因我而起,如果要追究責任,我承擔。再說,你也只不過是受了點皮外傷,並沒有怎樣。”

  “我不會給他第二次機會,我不會讓他有再一次要我命的機會。”卓遠之心中已經有了決定,“明天,我會召集所有卓冠堂的人,到時候我作出什麼樣的決定你都只能接受,別怪我不念這麼多年的情誼,實在是你讓我很失望。”

  守在一邊的阿羅更是連替赫奔說情的心情都沒有了,這一次他不僅沒有盡到保鏢之責,還當著少堂主的面表示出對步好過分的感情。這頂綠帽子,少堂主說什麼也要摔到一邊,省得礙眼——赫奔完了!

  即使知道結局對他來說只有一個死,赫奔也沒有退縮。他作的選擇他負責,他愛的人他保護。轉身,他握緊拳頭向外走,手臂上的血順著下垂的曲線慢慢滴下,染出一路紅色。

  步好順著那一滴滴的鮮血直望到他的背影消失處,那些醒目的色彩讓她睜開了雙眼,看清了愛情的夢想原來早已出現。

  “卓遠之,你願意娶我是因為愛我嗎?”

  她突來的問題放在卓遠之面前,他卻好似早已準備好了答案,“卓冠堂有個占卜師,名曰『八卦』,他每日八卦,每卦必准。他說我會遇到自己命定之人,可是,他沒有說那命定之人一定是我之所愛。”

  這樣的回答她能明白嗎?步好搖了搖頭,她明白,可是她不接受,“我想,我不是你命定之人,我也不要做你的命定之人。”

  當夢想飛到眼前,她寧願選擇身邊的真愛。

  她不懂愛,可她願意學習,她想要付出。

  沖出邀海軒,她奔向她該去的地方。卓遠之也未攔她,只是望著她的背影,露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容,摸摸身邊的阿貓,惟有它總是陪著他。

  “你說,她能聽懂我的話嗎?”

  “你怎麼來了?這麼晚了,你不該來這個地方,回去!回到邀海軒,不要讓少堂主擔心。”

  赫奔用沒受傷的手趕著步好,這樣的夜晚,她站在他的面前,帶著一臉濃得化不開的愛意,他不敢保證他的理智還能守得住情感的防線。

  步好算是看透了這個男人,也許他跟白神龍二沒有任何相似的地方。但是可以肯定,他和白神龍二一樣,屬於悶騷男級別,同樣是愛在心頭口不開——裝什麼大方啊?

  ”我要是真的去了卓遠之那裡,你才要擔心吧?”

  “我……我擔心什麼?”悶騷男果然病得厲害,明明都開始結巴了,還死撐著不肯認輸,“快點回去,給少堂主看到你在這裡,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步好上前一步抬高手拎起他的衣領,微眯著眼,她的眼神中全是挑釁,“你怕?”

  他怕!他是人,他就會怕。他怕會連累她,他怕少堂主會不擇手段地毀掉她,更怕一時的情迷會毀了她的一生。

  他是保鏢,他要自己所愛的人好好地活著。即使沒了愛,也要生命啊!

  她偏不,寧為五碎不為瓦全,要愛就幹乾脆脆,完完整整;不愛,就徹底遺忘,連追憶的過往都棄之東海。

  曾經,她花了十三年的時間尋找她心目中最完美的白神龍二;如今,她放棄所有,只要瞬間有他相伴。

  拉著他的手,她大步向外走。活在夢幻的世界裡也有好處,至少她可以勇往直前,不用考慮太多,至少她相信少女漫畫的結局一定是完美的。

  “你幹什麼?”他甩開她,卻甩痛了自己受傷的手臂。

  步好很想上前檢查他的傷口,更想像那些漫畫中的美少女親自為所愛的男生包紮傷口。可是,那些以後都還有機會,逃跑卻是他們現在惟一要做的事, “快點跟我走,咱們逃到卓遠之找不到的地方,然後……”

  “沒有『然後』。”赫奔在卓冠堂待了十幾年,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卓家的勢力,“我們逃不出卓冠堂的勢力範圍,只要少堂主想抓你回來,誰也阻止不了。更何況,我和少堂主多次並肩作戰,我不能棄這段感情不顧,更不能奪人所愛。”

  這世道還有比他更八股的人嗎?“卓遠之如果視你為兄弟,明天就不會要你的命。他如果有一點念舊,就會成全我們——不要再騙我,不要說你一點也不愛我,我不相信。”

  他自己都不相信,就在今天下午他僅憑直覺撲上前護住她的時候,他終於發現當一段感情連自己都騙不了的時候,又怎能在他人面前掩飾?

  即使明天少堂主不要他的命,他也準備找藉口調離現在的崗位。他無法每天面對她,無法看著她被冠上“少堂主夫人”的稱謂,更無法在她和少堂主的婚禮上充當近身保鏢——他怕自己會將她從聖壇前搶走。

  或許,只是或許,某一天他會希望少堂主死於暗殺。

  人會在利欲、情愛面前忘了原本的堅持,不想犯下大錯,他惟有獨自遠走。

  赫奔眼神中的猶豫與黯淡騙不過步好,不用他多說一句,她就知道他的打算,“走啊!你大可以丟下我一個人走,就算你走了,我依舊會告訴卓遠之,我不愛他,我不打算嫁給他,也不想嫁給他。他堂堂卓冠堂的少堂主如果打算用強勢逼我嫁給他,我就給他戴綠帽子,一頂接著一頂。”

  她賭氣的話聽上去不像是給卓遠之戴綠帽子,倒像是戴在赫奔的頭上。她永遠這麼孩子氣嗎?“你就不能成熟一點?至少別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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