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佳 > 爛菜也無憂 | 上頁 下頁


  “好!咱們這就去準備。”甭管怎麼著,他答應用無憂酒來舉辦餞行宴這就好辦了!朱二胖子和小猴子興奮地立刻前去準備,他們的激動讓賦秋懷疑又有什麼陰的在後頭等著他。

  他翹首望去,卻瞥見蔡刀正在吃花生米。不知道是哪個地方的做法,竟然將花生米泡在辣椒醬裡蘸著吃。更讓他感到驚奇的是,她明明被辣得眼淚、鼻涕一把抓,為何嘴巴仍停不下來,難道她一點兒都不覺得辣嗎?

  思忖間,朱二胖子和小猴子端著最簡單的酒菜走上前來。

  “那公子,這都是咱們哥倆做的小菜,您放心大膽地吃。”菜式雖然是簡單、清淡了些,但至少比小姐做的式樣精美卻無法入口的“怪味菜肴”好多了。

  喝著清水,賦秋仍然沒敢動手邊的筷子。他可不想好不容易逃過醉倒的命運,卻因拉肚子拉到腿軟不能回去。

  蔡刀倒是豪爽,拿著無憂酒當水喝,一口一口又一口,嘴裡還嚷著:“這是餞行宴,為那公子送行的宴席,可惜你不肯喝酒,那麼就讓我來替你喝吧!”她不僅喝光了自己的酒,還將放在賦秋手邊的那瓶酒也喝了大半。

  這是酒不是水,更何況無憂酒後勁極大。賦秋不放心地想勸阻,朱二胖子和小猴子卻反倒慫恿她繼續喝下去:“小姐,您別光喝酒,也吃點兒菜啊!”

  蔡刀豪爽地夾了一筷子酸菜送入口中,“這酸菜怎麼什麼味兒也沒有啊?”

  “不會啊!”小猴子吃了一口,酸倒半邊牙,“酸死我了!”

  朱二胖子不放心地舀了一勺鹹菜送到她嘴邊,“再嘗嘗這個……味道怎麼樣?”

  “還是沒味道啊!”她是真的一點兒也不覺得成。

  “不是吧?”小猴子乾脆挖了一大勺白糖喂到她嘴裡,“甜嗎?”

  吧唧吧唧,空氣中卻是唇齒相動的響聲,兩個大男人緊張地盯著母熊的大嘴,那情形還真可怕。

  半晌過後,白糖全進了蔡刀的肚腹,她這才面無表情喃喃地道:“這是在哪兒買的白糖,一點兒都不甜,怎麼拿它做菜招待客人啊?下次可千萬別在那家買白糖了,真的是一點兒都不甜。”

  “天啊!天亡我斕彩樓啊!”

  兩個大男人抱頭痛哭,蔡刀手足無措地坐在一邊。賦秋則是冷眼看著他們三個你來我往'手中的摺扇依舊悠悠然地搖動著,只等欣賞這齣戲的高潮。

  “咱們小姐失去味覺了,咱們天下第一廚的繼承人竟然失去了味覺,這可怎麼好哦!”朱二胖子拍腿捶胸,死了親爹也就這副悲痛狀吧!

  “老爺,我對不起你,我的老爺。你把小姐交給我,現在小姐空有一身好廚藝卻失去了味覺,我可怎麼向你交代喔……喔……”他一唱三歎,宛如唱大戲一般。

  小猴子更絕了,他手握無憂酒,眼睛瞪得賽過牛眼,滿面憤恨,咬牙切齒地說道:“是……是無憂酒……是無憂酒讓咱們小姐失去味覺的,就是無憂酒!”

  原來戲落在這個點上,賦秋剎那間有種撥雲見日的了然。他比較好奇的是——“你們現在準備怎麼辦?”

  朱二胖子仗著身體比賦秋寬,大步上前直揪住賦秋的衣衫。“是你的錯!都是你的錯,如果你喝酒,咱們小姐就不用喝那麼多。如果你不帶酒來,小姐也不會喝酒。如果你帶來的無憂酒沒問題,小姐也不會失去味覺。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錯!你的錯!”

  哈!在這兒等著他呢!想抓他進官府嗎?他倒很想陪他們玩一玩,只怕他們玩不起。“你怎麼說?”賦秋拿清亮的眼注視著蔡刀,在這裡她是當家的,一切她說了算。她若是想用這種方式拉他做墊背的,他自有打算陪他們玩下去。

  ““咱……咱……”她“咱”了半天也沒“咱”出個下文,他的眼神太過透徹,讓她不敢迎視,索性還是避開得好。

  “咱……咱不就是失去味覺了嘛!不就是再也做不了廚子了嘛!不就是十幾年水裡來火裡去,鍛煉出的一身本事都打水漂了嘛!不就是『天下第一廚』該易主了嘛!不就是要咱眼睜睜地看著祖業被對面『殘湯館』的壞東西搶走嘛!不就是活該咱一輩子嫁不出去嘛!不就是……”

  “別!千萬別!”賦秋忙打斷她的話,再讓她“不就是”下去,他就成了毀人名節、壞人家業、傷人榮耀、逼人自盡的千古罪人了。

  “你們想讓我怎麼補償,說吧!”即便他們真的獅子大開口他也能理解,兩年半沒有生意上門,再這樣下去,不餓死也得找地兒行乞。與其丟那個臉,還不如先上他這兒騙點兒錢。好在他也不缺那幾個錢,全當積德行善。“要銀子還是要金子,或者……我幫斕彩樓請一位宮廷御用的大廚子?”

  這麼優渥的待遇,年輕的小猴子差點兒把持不住答應了下來,

  “好……”朱二胖子用他的豬蹄死命敲著猴腦,這才阻止了他沒志氣的行為。為了長遠打算,他們早就計劃好了一切。

  “咱們不要你的金子、銀子,更無須另請大廚,我們只有一個條件。”

  蔡刀作為當家人勇敢地站出來,直面賦秋探索的眼神。

  “我的條件就是……”

  *“你確定?”

  那賦秋不敢相信地再度追問,蔡刀一顆心早已橫著擺,她堅定地點點頭,“咱確定。”

  “真的要這麼辦?”

  朱二胖子和小猴子頗有共通,異口同聲地回答他:“真的要!”

  “沒得商量了?”

  “沒得商量。”

  賦秋還想繼續探討,冷眼瞥見蔡刀的手已經搭在腰間放刀的位置上,他覺得還是閉嘴更安全一點兒。

  可這件事他若是就這麼答應下來,不等於再度背上天大的包袱上路嗎?他不要,要他那賦秋做什麼都好,就是別再讓他背包袱。為了姐姐,他整整背了十六年的包袱。好不容易清閒了一段時間,沒理由再逼他一腳栽進去。

  “可是……蔡當家的,你要知道,以斕彩樓現在的水準根本不可能承擔無憂宴。”

  他們開出什麼樣的條件不好,居然要他協助這家“爛菜樓”承辦下武后娘娘的無憂宴。隨便在街上找個乞丐,人家都不願上門行乞,你以為武后娘娘的舌頭還不如叫花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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