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佳 > 澀世紀傳說Part14 | 上頁 下頁
十四


  戰野放下話,也不管叉叉是否樂意拉著車神就去排隊坐纜車,叉叉憋著一肚子的氣,想要追上他們,可惜這兩個傢伙人高腿長,跑得跟鴕鳥似的,一會兒工夫就消失在人群中。她想放棄旋轉木馬跟他們一起去坐纜車已經來不及了。

  車神的手緊緊攥在戰野的手心裡,當她回過神來,他們已經坐上了纜車。

  能容納六個人的纜車像鳥籠子慢慢升高,從透明玻璃裡可以看到山下的景觀,還有……蔚藍的海。

  倚海而建的遊樂場在纜車上升的過程中慢慢顯出它的全貌,她龐大,卻又秀美。含著山的從容和海的磅礴,它將車神和戰野包裹在其間。

  比起山、海的廣闊,纜車裡的人顯得渺小又脆弱。身居高空,鎖在小小的鳥籠子,人更是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安靜地欣賞世界願意讓你看見的一切。

  你不管叉叉了嗎?

  話就掛在嘴邊,車神卻什麼也沒說。她的手依然包容在他的掌心裡,纜車裡另外的四個人更是向他們發出置疑的目光。

  她外表像個男生,跟變態男待在一起很不般配。

  這些她都知道,可她不願意脫離他的手。她怕,怕一轉身,怕一瞬間,她在他的世界裡再度成了陌生人。

  她不跟叉叉搶戰野,她不要他的愛,只要他別再忘了她——這,竟然也成了一種奢求。

  好希望纜車在半空中停下來,她的世界永遠握在他的手心裡。

  然而纜車終於還是順利地到了站,他們走出鳥籠的時候,手也隨即鬆開了。

  “沒想到這麼多人來遊樂場噯!”

  “這是世界性的遊樂場,觀光客又多,當然有很多人。”平日裡車神沒時間休閒,不過上學的時候還是會聽同學們說海洋遊樂場如何如何。

  戰野興奮的眼神四處亂瞄,瞄到一個絕不放過,“咱們去坐那個吧!”

  “急速之旅?”車神瞪大眼珠子望著在半空中尖叫卻又興奮不已的人們,“你要坐這個?”她一直弄不清為什麼那麼多人喜歡追逐這些失重或超重的驚險遊戲,刺激真的那麼有意思嗎?

  以為她害怕這種驚險的玩意,戰野打算一個人去試試,“你要是不想玩,我一個人去好了,你站在這裡等著我。”

  等他玩回來,還能認得她是誰嗎?車神抓住他的手,死也不放,“我們還是一起去吧!”

  兩個人奔上急速之旅,坐到上面,感覺身下的滑輪還是拼了命的加速。戰野的心開始慌了起來,身為男生,該保留的尊嚴他還得顧及,“你……你要是怕,就喊出來。”

  “這有什麼可怕的?”車神不懂,既然尋找的就是那份刺激,那就沒什麼可怕的。

  開始了——

  尖叫,不是因為害怕,是因為刺激。可是尖叫到眼淚橫飛,對戰野來說就絕對不是刺激這麼簡單了。

  啊——啊——啊——啊——

  戰野的尖叫一波接著一波,沒完沒了,等他的腳站在地面上,他還是沒有忘記在車神的耳旁尖叫不停。

  車神掏掏被他刺激得開始發麻的耳朵,設法讓他停下來,“你別叫了行不行?都已經到地面了,你還叫什麼?”

  大概是刺激過大,戰野停不下來。車神想到辦法了,索性以暴制暴,讓你一次叫個夠,等你嗓子叫啞了,估計你就是想叫也發不出聲音來了吧!

  讓我們將刺激進行到底,來吧!

  海盜船、雲霄飛車、水上衝浪、飛天秋千,所有能將人拽上去,再甩下來;拽向左,再甩到右的玩意,車神帶著戰野通通坐個遍。

  於是,當叉叉找到戰野的時候,他正緊攥著車神的手,坐在一旁嘔吐不止——尖叫到最後的結果就是太多冷空氣撐進了胃裡,吃的東西成了多餘。

  “戰野,你沒事吧?”叉叉關切地詢問著他的狀況,趁機想將車神的手從戰野的掌心中給丟出去。偏偏戰野痛苦地握著車神的手,像握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死都不肯放。

  這哪是跟她約會啊?這分明是跟車神這個不男不女的人妖約會嘛!不!叫她人妖都是誇獎她了,她哪有人妖長得漂亮?

  叉叉惡毒地想著。

  讓叉叉極不滿意的約會沒有繼續太久,她就鬧著要回家了。戰野算著時間,還得陪車神去買材料,索性提前結束出行,三個人往回走。

  叉叉越看車神越不順眼,賭氣想將她推到一旁。惡毒的想法在人沒有自控能力的時候變成了現實,她趁戰野不注意,不聲不響地走到車神身旁,用力推她。

  結果車神是撞上了牆,可反作用力也將叉叉推向了馬路。

  “小心!”戰野伸出手,拉住了叉叉,“你差點就撞到車了,你知不知道?”

  “我沒注意,我真是太不小心了。”叉叉再度流露出小女生的白癡模樣,“你看我就是這個樣子,要是沒人在身旁照顧我,我一定連自己都照顧不了,還會惹出一大堆事情。”

  那你這些年來三番五次搶你好朋友的男朋友到底都是怎麼成功的?車神坐在地上,仰視著叉叉和戰野一來一去的舉動,就像一個遭受遺忘的人被拋棄在一邊。

  沒有人拉她不要緊,她自己站起來。

  然而,一切的折磨從現在才開始。

  “你走在我內側吧!這樣萬一有車或出現意外,我也好照顧你。”戰野將叉叉拉到了自己的身旁,悉心照顧著。

  從來不知道變態男還有如此體貼的一面——哦!她怎麼忘了?以前在特洛伊酒吧的時候,他也很照顧她。

  遇到喝醉酒的客人,永遠是他搶先去收拾,不讓她被醉漢騷擾;遇上她值班的風雨天,他會故意磨蹭著不走,等她一起,怕她獨自留在酒吧打烊不安全;要是遇到那種會給很多小費的熟客,他總是推託自己有事,讓她去接待……

  好多好多以前她不注意的細節,許多許多她早沒發現的他的好在這一刻全都湧了出來,太遲了!所有的記憶只剩下她一個人珍藏,為她製造回憶的人卻忘了他的存在。

  還有必要再糾纏下去嗎?車神忽然覺得特別沮喪,沒有跟戰野道別,她在轉角處走向另一道分岔,另一條路。

  他都丟下她不管了,她還有必要再死纏著他嘛!

  戰野扭頭看了看,什麼也沒看到。他依稀記得出來的時候是三個人,怎麼回家這一路就剩下他和叉叉兩個人了。如果真的落下了誰,為什麼他又不記得那個人呢?

  那人的長相、名字,所有的信息全都顯示為零——或許……或許根本就不存在這個人,是他記錯了。

  將叉叉送回家,戰野從偏門走進車車行,推開門,一桶水從天而降。不偏不倚正好倒在他的身上,這一身濕,淋得透徹。

  誰?誰跟他玩這種惡作劇?

  除了車鬼還有誰能想出這種小學生玩的鬼主意?別看這種惡作劇是老把勢了,可一旦賦予它新的生命,還是非常有效果的。

  淋了一身污水的戰野直覺地走進了浴室,沫了一身的肥皂泡泡,他剛打算沖水——水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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