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佳 > 承蒙錯愛 | 上頁 下頁
十八


  那天在西餐廳看到她在做詩應生,看到她的近況不佳,我自責,我想幫她,所以第二天我又去見地,但她沒有向我提出任何要求,她甚至不想再見到我。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我只是想幫她,只是想還些我虧欠她的感情,只是這樣而已。

  愛是錯,償還錯愛也是錯嗎?

  “石墨,你相信我,我沒想跟如樺有什麼進一步的發展,我只是想對她好點,希望她能過得好點,希望自己內心的自責能少一些。你能理解我的所作所為,對不對?"

  望著邵決懇切的目光,石墨的確想說:我理解你的苦心,我不怪你。

  可今天在公司那一幕幕湧上石墨的心頭,讓她笑不起來,他當著郭如樺的面將她趕了出去,推進了電梯。如果他對她真的只是愧疚,為什麼當時反應那麼大?

  “她來找你是為了什麼事,能告訴我嗎?"石墨沒有別的意思,既然那是丈夫心中的一個結.她願意幫他解開,和他共同面對。

  而邵決卻遲疑了,面對著和石墨好不容易達成的共識,他不想輕易毀去。說吧!雖然揭開傷疤很痛,可痛一次,總比不斷地痛下去要來得輕鬆。

  “如樺的兒子生病,需要錢看醫牛,她不想找我借錢,只希望我能給她一個工作的機會——我……我答應了。”

  這不是很正常的情況嘛!就算不是他以前的女友,換作一般的朋友,想來謀份工作,也會找上他,若是對方實力真的足夠留在公司,而公司又正好缺人,又有什麼為難呢?為什麼邵決說出口的時候有這麼些猶豫?

  難道說……

  石墨敏感的目光在他的臉上尋覓著,那句話就這樣沖出了口:“她的兒子不會正巧也是你的兒子吧?"

  邵決一愣,頓了片刻才接了下去:“你……你胡說什麼呢?"

  他停頓的那一瞬間只有她聽了出來,五年的時間,想要真正瞭解一個人,很難;想要完全不瞭解一個人,也很難。

  “如果你肯定她兒子不是你兒子為什麼你會頓了片刻?你敢說你沒有碰過她?你敢肯定那孩子不是你兒子?你敢向天發誓?"

  他不敢,因為覺得沒有必要,更不想理會她的無理取鬧。本來以為把這一切跟她說開了,也就沒事了,沒想到她不依不饒,死纏著不放,早知道他就什麼都不說了。

  “我沒心情再跟你解釋,你愛怎麼想怎麼想。”結婚之前不知道她這麼喜歡無理取鬧啊!要是知道她比白晶晶糾纏的功夫更深厚,他說什麼……說什麼也不會……不會娶……

  算了,不想了,也不說了。他只求日子平順地過下去,哪怕平淡一點都無所謂,但求沒有風波。

  然而,他的話已經在石墨的心中掀起軒然大波,他想逃去避風的港灣,將她拋在海浪中顛簸,他於心何忍啊?

  “邵決,你今天必須解釋清楚,那個孩子真的不是你的骨肉嗎?"

  “你幹嗎非糾纏著這件事沒完沒了?”他惱了,深鎖著眉頭惱火地看著她,“你覺得如樺的兒子是我的,對吧?好!我承認,那孩子的確是我的兒子,我是因為這樣才覺得對如樺有愧疚,才千方百計想補償他們娘兒倆,這樣你滿意了吧?"

  “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你是故意氣我才說出這些的,是不是?"石墨一個勁地搖著頭,她不斷地後退再後退,直到退到牆壁,她再也無處可退。

  邵決煩了,不承認她逼他承認,認了她又說他是故意在氣她,為什麼女人總是這麼麻煩呢?他只是想過平靜一點的生活,兩個人守著他們的兒子石頭,像從前那樣自在地過日子。哪怕她喜歡亂花錢買高級衣服,買名貴的珠寶首飾,他都無所謂,他只求回到從前。

  石墨卻再也不想忍氣吞聲地期待他施捨的感情了,雙手像夾子一樣掐住他的脖子,她不停地搖晃著,想將她想要卻得不到的真心搖出來。

  “你說啊!說那個孩子不是你的,說你所說的一切只是故意氣我,說這一切不是真的,說啊!你說啊!說你娶我不僅是因為石頭;說你是愛我的,說你一如我愛你那般愛著我;說結婚這五年來,你感到的是幸福,不是後悔,你說啊!說你不想跟我離婚,說你不想娶郭如樺,你說啊!說啊——”

  她晃了半天,晃不出他半個字來。他用沉默來抵擋她的進攻,不是故意,他是真的被她嚇住了。

  她並不溫柔,結婚五年在他面前卻一直是溫順的,她猛然爆發,讓他發現她離自己想像中的妻子越來越遠。他害怕有一天他會把她逼瘋,或者她被期待卻又得不到的愛給逼死。

  她跌坐在地上,沒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只是眼淚不自覺地往下滑落。仿佛全身力氣都被抽幹了,只剩下多餘的水分等待蒸發。

  他們之間這場婚姻錯得只剩下錯了!

  石頭去幼兒園了,邵決去公司了,家裡又只剩下她一個人,她連吵架的對象都找不到。屋子太大了,空蕩蕩的叫人心慌。

  還是出去轉轉吧!待在這間房子裡,似乎處處都有邵決的影子,卻又抓不住他,石墨害怕自己再這樣下去,遲早會瘋狂地殺了他或殺了自己。

  總不能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下去吧;於是逛街、購物成了她惟一能行使的權利。

  慢慢地走在大商場裡,她的目光總是不自覺地被鑽戒吸引了去。結婚的時候太匆忙,邵決沒有給她買鑽戒,結婚以後她不斷地給自己買鑽戒,每次上街只要看到喜歡的款式就買下來,她自己都記不清首飾盒裡到底有多少枚鑽戒。

  可她卻極少戴過,是在等著那個人親自將鑽戒套在她的無名指上吧!她等著那個人套住她,也心甘情願被她套住。

  只是,他從不曾在意過她盯著鑽戒時的眼神。

  都說鑽石恒久遠,見證著天長地久的愛情。

  她沒有愛情,只有那麼多枚鑽戒,她的婚姻能不能被延續得長一些,再長一些?

  什麼天長地久?都是騙人的,她就是擁有一座鑽石山,也換不回邵決的愛。抽身離開珠寶店,她急急地逃了出去。

  稍不注意,迎面撞上了一張熟悉的面孔,石墨不斷地重複著:“對不起、對不起……”

  “怎麼搞的?你走路都不看路的嗎?"

  女人責怪著她,旁邊的男人倒溫和了許多,“別這樣!人家也不是故意的,而且她都道歉了。”轉過身,那男人反倒向石墨道歉,“不好意思哦!小姐,你沒撞傷吧?"

  猛一抬頭,石墨竟發現那個皺著眉有些生氣的人竟是白晶晶,一派溫和的禮貌紳士正是她那個丟盡天下雄性動物顏面的老公——蕭先生。

  石墨正巧想找個人聊聊邵決從前的感情,白晶晶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除了她也許沒人更懂邵決的過往,上天讓她們在此時相遇,或許就是一種特別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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