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佳 > 無敵醜公主 | 上頁 下頁 |
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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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這麼簡單,她就不是段漣漪了。高泰明愁眉苦臉地想著他的心思,段負浪已跟著宮人奔向王宮—— 永耀齋,段負浪的新居所。 雖比相國府裡他的蝸居大了許多,可冷清也被放大了諸多。雖經宮人日日努力清掃,可閒置的時日到底久了,再怎麼努力地整理,依舊退不去那層破敗腐舊。 正殿的中央高高地懸掛著一張一人來高的丹青,看得出來是比照真人畫的。畫得逼真極了,眉梢眼角都含著幾分血肉之情。 「這畫的……是誰?」 身邊的宮人答應著:「回負王爺,這畫的是永耀齋的舊主人——耀王爺,上德帝的麼子。」 段負浪抬眼打量了許久,淡然道:「我聞這位耀王爺乃永嫻太后所出,十五歲病逝。生前最得永嫻太后寵愛,本是繼承王位的不二人選。」 「是,是了。」宮人喏喏。 段負浪好奇地伸出手指想要觸碰那幅丹青,沒等他碰到那幅畫,一旁的宮人倒抽口氣嚷了起來:「負王爺,您就饒了小奴吧!」 段負浪含著笑轉過身來,「這話是怎麼說的?」 「永嫻王后有旨,任何人不得碰觸這幅畫。若我們這些閹人沒看護好這幅畫,五馬分屍,屍散天涯,永世不得超生。」說這話時,宮人磕頭如搗蒜,真個嚇掉了魂。 段負浪倒也體恤宮人,收回了手指,只是問:「這畫是誰作的?」 「是永歡王后所作。」 永歡王后?是段素徽的夫人——何其歡?段負浪心裡略計較了片刻,「耀王爺故去時年僅十五,那會子永歡王后還沒嫁當今王上吧?」 看得出來這位負王爺是位體恤下人的主兒,也全無貴主兒的驕縱之氣,宮人願跟這位負王爺說幾句宮裡的內話。 「王爺,您不長在這宮裡,宮裡許多舊事,您不清楚。這永歡王后出身低微,她娘本是隨永嫻太后進宮的丫鬟侍婢,後來做了當今王上的乳母。王上同永歡王后是青梅竹馬,自小長大的。永嫻太后病逝前,突然做主將永歡王后指給了王上為正妃,當時宮中一片譁然,群臣議論紛紛。再怎麼說,永歡王后也是侍婢的女兒,是奴婢。而王上可是上德帝與永嫻太后的嫡長子,即便不即位為王上,也是正統的王爺。若歡喜一個奴婢,收了房也就罷了,怎麼會由太后欽點為正妃呢?負王爺,您說是吧?」 段負浪只是聽著,只是聽著。 如同這宮人所言,他不長在這宮裡。他的名字甚至都不延續段氏王朝的傳統採用父子連名制,他叫段負浪,他是作為質子在宋國長大,作為潛在的威脅被勒令回大理,作為不知道什麼原因下的包袱被迫入宮的……段負浪。 望著蕭條的永耀齋,看著眼前那幅曾備受寵愛、尊貴異常的耀王爺畫像,段負浪出神地想著。再多的寵愛、再厚的尊貴也敵不過歲月的蠶食,現如今只剩下這永耀齋滿目蒼涼的蕭條為伴。 正想著,一抬眼,竟瞧見了段素徽打偏門那頭走了過來。 他忙上前行禮問安:「王上?您怎麼來了?」居然還是從後院的偏門——段負浪請王上上坐,「不如去正殿坐會兒吧!」 段素徽站在庭院的中央,遠遠地瞧著正殿裡那幅偌大的丹青圖,定了片刻,他才回過神來。 「不了,春色正俏,在院子裡坐坐,咱們兄弟倆說說話,正好。」他兀自坐在庭院中央的石凳上,請了段負浪坐在身邊,「慶你喬遷新居,我過來看看。」 段素徽一抬手,讓伴侍的宮人遞上他特意帶來贈他的茶葉,「這是宋國的西湖龍井,我知你多年一直待在宋國,勢必想念這些玩意。」 他著人沏了茶來,等候的那點工夫,段素徽不禁與段負浪攀談起來:「你在宋國喝過這西湖龍井嗎?」 段負浪點點頭,「我在宋國一直住在西湖邊,倒是常喝這茶。」他招呼伴侍的宮人,「水冒蟹眼便得了,切勿大開,要不然就煮不好這茶了。」 片刻的工夫,宮人沏了茶來,帝一盞,王一盞,相對而坐。 段素徽抿了口茶,抬起臉來問他:「你久居西湖,必定常品此茶,說予我聽聽,這茶……你品著如何。」 段負浪放下茶盞,正視著他回道:「西湖龍井茶產於西湖四周的群山之中,外形扁平挺秀,色澤綠翠,內質清香味醇。以蟹眼之水沏於盞中,可見朵朵茶芽嫋嫋浮起,旗槍交相輝映,好比出水芙蓉,俏嫩可人。素以『色綠、香郁、味甘、形美』四絕稱著,堪為神品。」 「那這茶,你覺得……」 「西湖龍井單只產於西湖獅峰、龍井、五雲山、虎跑一帶的龍井茶,這龍井茶好是好的,卻非西湖龍井——王上,您在考臣嗎?」 他眉眼一挑,放肆地看著段素徽,被他看的人卻移開了目光,「看來派去選茶的宮人以為孤王是好糊弄的啊!」 「那可不能輕饒了這些閹人。」 段負浪低頭品茶,並不瞧王上,二者卻是彼此心知肚明。 被廢君王段素興在宋國一直居於西湖附近,他的子嗣也一直守著那片西子歲歲年年。若段負浪並非段素興的孫子,一定品不出龍井和西湖龍井的區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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