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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篇 大悲寺佛祖難大慈

  手握著長劍,段素徽跳下馬,直奔大悲寺內院。

  早有當值的僧人疾步跑上前來攔住了他,“施主,此乃佛門之地,您還請留步。”

  段素徽握了握腰間的長劍,到底還是緩下腳步,“煩請師傅向內院通報一聲,就說有人求見一心大師。”

  僧人見他提及一心大師的法號,頓了片刻,“施主,一心大師潛心修行,早已不理凡塵俗世。您還是請回吧!”

  回?往哪裡回?若請不動一心大師,他的國都丟了,哪還有家可回?凡塵俗世……凡塵俗世……活在這天地間,何處躲塵埃?

  段素徽正色道:“師傅,您就同一心大師說,素徽求見,請他務必見我一面,以解開我心頭之惑。”

  見他如此堅決,僧人只得從了,“施主,貧僧去內院通報一聲,若一心大師無意見你,還請施主莫要再做糾纏。”

  怎麼可能不再糾纏呢?今日,他是無論如何也要見到一心大師的。段素徽舉頭望著正殿中央鍍金佛身,香霧繚繞,供奉不斷,可這大理皇族供養的佛為何不保佑段氏王朝呢?

  一手握長劍,一手捏著腕間七顆佛珠,他心亂如麻。無盡猜測由心而生,若叫一心大師瞧見了,又該責他修行不夠吧!

  不自覺轉動起七顆佛珠,他默默念起《心經》: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

  心到底是無法平靜的,他棄了《心經》,轉過頭來,正看見打寺院外頭跌跌撞撞進來兩個路人打扮的公子。

  打頭的那位公子一身錦衣,容顏俊美異常,漂亮到讓人懷疑他是否為女扮男裝。相襯之下,跟在後頭的那位灰衣先生倒是素淨得多,拎著兩個簡單的包袱慢慢地踱在後頭。看似跟班,可氣度卻是不凡。

  進了寺廟,錦衣公子便招呼起小僧童來:“小師傅,弄桌酒菜來,餓死爺了。”

  小僧倒也爽快,明當當地回說:“施主,佛門之地,有齋菜,而無酒菜。”

  錦衣公子認命地耷拉著腦袋,“得!那就弄點齋菜先填著肚子吧!進城再說。”

  錦衣公子一屁股搭在蒲團上,脫了鞋,當著佛的面敲起了灰,“你說這是什麼鬼地方?一路上居然連個像樣的客棧都沒有,好不容易找到一間寺廟借宿一晚,想喝個酒都不成——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一旁的灰衣先生拿話寬他:“等進了首府便到了家,你想吃什麼沒有,還在乎這幾口東西嗎?”

  兩人正說著話,灰衣先生一扭頭赫然瞧見佩在段素徽腰間的長劍,頓時愣了片刻。

  佛門之地,攜利器而入,這人來得蹊蹺啊!

  灰衣先生抬起頭凝神瞧著段素徽的面容,好半晌沒離開目光。

  這倒把段素徽看得不自在了,“先生這樣看著我,是為何故?”

  灰衣先生莞爾淡笑,慢慢同他說道:“在下略通相面之道,遂剛剛冒昧觀了觀公子的浮雲七相。”

  相士?段素徽直覺來了一騙錢的神棍,他倒要看看他怎麼騙?

  “你倒是說來聽聽,本公子面相如何?”

  他率性問了,灰衣先生反倒搖起了頭,“這個……不好說。”

  “怎麼講?”

  “在下若明說了,還請公子莫要介意。”灰衣先生抱拳告禮。

  段素徽倒笑了,心說我本就是想拆穿你這個騙子,還能指望從你口中聽到什麼天機嗎?他只道:“但說無妨。”

  灰衣先生不再謙讓,這便照直了說:“觀四方,公子你命格平平庸庸,本該命隨水流性難驚。然右眉心那顆痣印證貴運入主,可見你命中的貴氣是旁人硬添的,至此你運該福貴。這就是命中無貴,然有貴運,到底還是貴人的相。”

  說了半天跟沒說一樣,段素徽更加認定了他就是一個騙錢為生的神棍,“這命貴不貴,運有沒有福還是等我百年歸老後再做定論吧!倒是請先生看看我近日的面相,是有福運,還是要走背字啊?”

  灰衣先生長歎一聲:“你若不問,我絕不會說的。你運道雖貴,可近日陰氣罩頂,灰氣籠面,只怕你有大災。”

  “何樣災禍?”

  “有變,有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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