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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只有一艘打撈船而已,還不是船隊。”景未央說。

  昨天傍晚,她意外接到兄長的晚餐邀約,兄長說已經派車在RA大樓廣場等她,他們兄妹好久不曾一起用餐,她該賞個臉。

  她知道,對付兄長,拒絕或回避是沒用的。她下樓赴約,坐上Blue Compass的公務車,到了他們的總部——不是景家大宅,景家大宅在她幫祭廣澤工作的時期,已經回到她手上,這點,兄長沒有為難她太多,她把兄長代墊的維修費用加利息償清後,Blue Compass就退出那幢古宅,在郊區另辟巍峨總部。

  那是一座城堡,委由湯舍先生主導興建,兄長只堅持建材以紅色斑岩為主,她以為這是兄長對父親的緬懷,所以選擇使用接近紅錨的色澤,昨天進了城堡,才知道那地方是照兄長在荊棘海無國界的舊居建造。

  兄長在無國界曾有一座紅色城堡,是兄長和嫂嫂當年居住的地方,嫂嫂過世後,兄長賣了城堡,如今,他回蘋果花嶼設總部,緬懷的是他的愛妻,不是父親。

  進駐城堡的女人們說,從來沒見過0爵士的家人來訪。她們稱呼兄長0爵士,不是大爵士,因為兄長當年駕駛0艇到無國界落地生根,開創了一番驚奇產業……

  像小時候那樣,她再次聽人談論兄長的事蹟。

  “你哥哥在你這個年紀時,似乎沒自己買過一艘大船艇。”藍獲朝景未央執起酒杯。

  景未央回神,放下刀叉,執杯輕碰藍獲的酒杯。

  “你要有信心。”藍獲算是看著景未央長大的,對這個努力堅強的晚輩很疼惜。“我女兒有你的一半就好……”忽然感歎起。

  景未央淡笑,喝著酒,微眯的美眸茫茫閃忽,下意識循向四十五度角那面紗屏透過來的剪影。

  羅煌一站起身,瞥見仰頸飲著酒的景未央。

  就在這家餐館正中央的那一桌,水晶燈長長短短像樹下那些預言瓶,懸串在她和一個男人上方。

  “是未央姊和藍律師!”何蕊恩成為景未央接班人簽約時,見過藍獲好幾次,一眼便能認出那穿西裝的背影。“好巧喔,他們也在這兒用餐。”

  她是在喝酒!酗酒!她昨晚醉得不夠?大白天就喝得杯腳朝天豎!羅煌邁步繞過兩桌情侶客人,引起側目低呼,有一促聲喊了“武神”。他如風掠過,站在景未央旁邊,一手拿下她的酒杯。

  “藍律師,她酒量不好,是否對你無禮了?”

  藍獲揚眸,眉毛一挑。“羅煌?來用餐?”

  “還有我。”何蕊恩也湊過來,甜甜對藍獲一笑。“你好,藍爹。”跟父親年紀差不多的人,她從不吝嗇稱他們一聲“爹”。

  藍獲笑了笑。“你們這樣高調出外用餐,會不會給未央添麻煩?”回頭看了一下兩位年輕人走來的方向,他明白了景未央的心不在焉為哪樁。

  “我們只是吃飯而已……”何蕊恩裝無辜。

  “我的焦糖大黃派呢?”景未央傭懶地微笑說著,伸出白皙掌心。

  何蕊恩拉拉她。“未央姊,你的聲音聽起來好像喝醉了,你喝什麼酒啊?”一邊扯低羅煌拿酒杯的手,輕嗔杯中餘香。

  “大家都在看你們了。”藍獲喝完自己的消化酒,看看腕表。“我有個會議要開,司機差不多來了,一起走吧,送你們回Red Anchoro”逕自離座先行,要三個年輕人跟上。

  “謝謝藍爹。”何蕊恩乖乖跟第一。

  “麻煩藍叔叔了。”景未央站起,身驅一晃顫。

  羅煌撐穩她。她瞅他,說:“我沒有醉,你注意自己的行為,這兒是公共場合,大家都知道我是祭廣澤的妻子——”

  “祭廣澤的妻子昨晚在Blue Compass總部跟男人要精子?”喉嚨發出從未有過的冰冷嗓音,他放開停留在她腰側的手掌。

  景未央來不及反應,坐回椅中。她睇著羅煌,欲言又止,低下臉龐,脫掉斷了鞋跟的高跟鞋,起身,急急跟上藍獲與何蕊恩。

  景未央出店門時,門後鈴響得淩亂,好像她在門外跌倒了,羅煌心頭不由得一悸。

  快步出門,她已被何蕊恩與藍獲的司機攙扶上車。

  回Red Anchor的路上,座椅相對的寬敞車廂裡很安靜。藍獲讀著公文,景未央眯眼倚靠何蕊恩的肩,羅煌凝視著她膝蓋上的擦傷。

  “回去為她上個藥。”藍獲翻了一頁資料,停了一會兒,說:“上藥你會吧?不要讓她的傷口發炎了——”

  “我知道。”羅煌回道。

  藍獲頷首。“我們這行做事講效率,當下該處理的,絕對不會拖到難以處理、無法處理,自討苦吃。”話才說完,司機傳來聲音。

  Red Anchor到了。他們在地下停車場,搭專門鎖定某些樓層的電梯,不會有人遇見羅煌抱著景未央。

  何蕊恩提著景未央的壞鞋,在電梯裡說:“未央姊真的喝醉了,下午還怎麼辦公?我明天工作的事,她只交代一半——”

  “給她休息一、兩小時,她會處理好的。”電梯門一開,羅煌走出去。

  何蕊恩看著顯示板上的28,揚唇一笑。“一、兩個小時未免小親武神了……”追上羅煌腳步。“拿去——”擋在他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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