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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莫名其妙

  “有些問題說清楚,才是負責……”快被論文搞瘋掉的諾瑪學妹在喃喃自語。

  雪莉卻是針對我,說:“就叫你不要老是搞得人家莫名其妙——”

  這真是莫名其妙,到底什麼莫名其妙?

  雪莉說:“你知不知道很多人說過看不懂你的東西?”

  我只知道一個人,因為此人是當面跟我說的。就在二〇一〇年的一月二十八日,星期四,我們聊得很愉快。那個笑起來有些甜美的瓜子臉女孩,說她其實看不懂我寫的東西。她似乎感到很抱歉、很不好意思。我說,沒關係,你知道那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在談戀愛就好了,不用想太多。戀愛毫無道理,本就是人生中的荒謬,可能是美好的荒謬,也可能是不美好的荒謬,反正它像蟲一樣。我想大部分的人都有恐蟲症,大部分的人都不懂蟲,也不會想要懂它,更多時候,我們一見它就大叫,把它踩死,或者沒把它踩死,到最後,我們遇上蝴蝶或毒蛾……總之,到了我這個年紀,管它蟲不蟲,創作或生活,早已只憑野獸直覺。

  而且,大家都知道了,本人一開始(現在也差下多)只是想寫給自己看。你隨時可以拋棄這樣自私任性的我。

  “這是在釋放什麼莫名其妙訊息嗎?”雪莉問。

  不,這是再明白不過的實情,畢竟不是為大眾謀福利,單為一己之私的自得其樂,終會造成多方困擾(野獸直覺在這裡派不上用場)……

  話說,雪莉,你要我講這些,好像要我搞回憶錄?

  “你是專搞莫名其妙。”

  沒有“專”,好嗎?

  好吧,不管如何,莫名其妙就莫名其妙,你認為我造成什麼你人生中的莫名其妙,我必須負責,你提問,我竭盡所能為你解答,像那個二〇一〇年的一月二十八日站在書展攤位和我長談的女孩一樣。我不會用野獸直覺對待你,不過,假使你要提的問題其實不會對你的人生進展造成阻礙,我勸你還是忘了它。

  “現在是要我閉嘴就對了?”

  不敢。雪莉可是自始至終支持本人幹這一行的“貴人”啊!

  那麼,回到最初,雪莉說,她知道“靖”是我的本名,但她一直認為我用“岳靖”,是搞一個女性生理諧音,想要月月“書”出……

  啊!是嗎?事到如今,你真要這麼認為“誤會”,也無所謂,但你知道我辦不到這一點。

  雪莉說,根據她出入租書店、與老闆娘混熟的市場調查,都會男女愛情是保險正道。

  嗯,編輯跟我提過這個。

  “那你什麼時候要寫大家熟悉的都會?讓大家覺得愛情清晰地近在身邊?”

  等我不住在這裡、不走正道的時候。

  “莫名其妙!”雪莉無法寬宏大量了。“你的意思是你一直住在這裡,你就不寫這裡?”

  是啊,要不,你以為我幹麼叫“岳靖——越境”,這個筆名絕對不是你想的女性生理諧音。我來交代清楚好了,這不是莫名其妙。

  首先,我原本的姓名,姓是祖先給的,名兩字之一是我在家族裡的輩分,剩下“靖”,就完完全全代表我這個人。我決定幹這行時,想著一定要保留“靖”,並且用一個起碼能彰顯我預設的創作基本命題的筆名。我期望我在這行可以沒有限制,創作想像力可以更自在、不被拘束。

  於是,就這樣,開啟了本人無邊際的任性莫名其妙創作(照雪莉的說法)。我真的曾經用自己的筆名在網路上亂G,結果搜尋到有人把岳靖連上越境,那時,我驚訝極了——這人是誰?這麼懂我!

  雖然我後來還是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這下,更加一明二白了吧,雪莉——

  “我還是覺得你存心讓人一頭霧水、莫名其妙。”雪莉說。

  何必這樣說呢,雪莉,你應該覺得本人在任性妄為中,同時給了你自由(讓你可以一邊閱讀,一邊譙我肖ㄟ、瘋癲、講東西不清不楚……)。

  “學姊,”諾瑪學妹(我人生中重要的n,重要的唯三——差點忘了她要我在新書後記這樣注記她)突然插話。“我覺得你在搞另類Diaspora。”很嚴肅地為莫名其妙的對談下了注解。

  本人一陣心驚膽跳。“哇哈哈……”開始亂笑。“我會把你這話當作令人惶恐的稱讚。還好你用了『另類』,哇哈哈……”一直亂笑。

  諾瑪學妹點頭,一臉明白認真。“所以,是不是等你回火星,你就會寫地球的故事?”

  “哇哈哈……”停不住地亂笑。“這個要等我回火星,我才知道啦,但編輯說我應該不是火星來的,所以,我想我會在木星寫火星的故事吧,哇哈哈……”

  “哇哈哈你個頭啦!”雪莉丟書,翻白眼。“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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