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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章

  那描述男人初戀受挫,報復女人的系列電影,是怎麼演的?

  誘戀?陷阱?殺戮?烹屍?

  食心。

  是了。被稱作掘心公爵的男人以一種剝奪、邪惡、冷酷、死亡的方式,夜食處女心。

  掘心公爵是第一人嗎?不。早在這戲之前,他就做了這樣的事——

  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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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公爵。

  一屋子的人裡,他看起來最有那個樣子——高傲、驕矜,疏離感,像維多利亞時代的寡情貴族。

  拾心不喜歡那位藍家哥哥的眼神,他的表情很可怕,或者,他根本沒表情,板著一張臉,像被熨斗燙過,死死硬硬的。柔軟悅耳的香頌,在他聽來可能是挽歌。

  為什麼不笑一個?今天是生日派對,水晶宮般的宴會廳特別佈置過,玫瑰花籃從弧形梯上蜿蜒地排列下來,每朵花都是精挑細選,喜氣十足十。藍家長輩的大壽,連花也像一張張燦爛笑顏,單單那位藍家哥哥,他一個晚輩擺出送葬的臉色,不太好呢……

  “淩老師說這種場合,要保持嘴角上揚,若是笑開唇來,只能露出……”低掩視線,拾心小小聲地自言自語。“嗯——是幾顆呢?”她盯著點心臺上堆成金字塔的太妃糖。“幾顆才完美啊?”這個金字塔……

  取了塔尖的糖,拾心剝開糖果紙,吃下糖。嗯——今天的壽星很喜歡這種糖,不知道藍家哥哥喜不喜歡?她稍早被領著去向壽星祝賀時,那長輩和藹地笑著給她一顆這種糖。藍家哥哥沒得到糖,臉色才不好看?

  甜蜜滋味滿口化開,拾心胡亂思忖,偷偷吐舌,忽感自己把藍家哥哥想得幼稚,有點過分。她吃完一顆,又剝一顆。

  比起愛吃糖、像個不成熟孩子的自己,那位藍家哥哥是個大男人呢,會吸引經過他身邊的女性回眸的那種大男人,即使他吝於給人一個笑容。

  勾勾菱唇,拾心吞下口中細緻的香甜,微抬臉龐,倏又壓低,局促地探手取糖。金字塔塌了,她心頭怦怦急跳起來。

  足音,一陣陣,正朝她這邊來。是藍家哥哥!适才,她揚睫的瞬間,像一個信號,令他邁開長腿,走下樓梯平臺。樂聲彷佛停了,下一秒,他高大的影子罩住她。

  拾心不動,走來她身邊的藍家哥哥也不動。幾分鐘過去,拾心才覺得她擋到人家取食。

  “對不起。”她發出嗓音,要退開,卻教男人壓迫似地鎖住,不知道該從哪邊挪腳。

  她的左方有甲胄,藍家哥哥也如甲胄堵著她的右方,讓她陷在餐台點心區這一角,好像她成了點心,是盤上那些糖之一,等著被選取。

  “那個……”

  “我是藍獲。”低低的聲調乘著香頌旋律掠過。

  拾心仰轉臉蛋,對上杵在她身旁的藍家哥哥。藍家哥哥沒有表情,雙唇似乎沒掀啟過,臉龐酷得像冰雕的面具。

  “你要取餐嗎?”拾心不確定那嗓音是否是他發出,更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只好不要不緊地道:“這些點心很美味……”

  藍獲對餐臺上的餐點沒興趣,沉定雙眸,睇著拾心。拾心的聲調在他一寸不移的注視中,轉弱。

  他們的目光對碰,距離好近,拾心下意識低垂眼簾。“對不起。”又說了一次。

  他沒吭聲,沒好心讓出一條路,身軀如牆,將她圍住。那些跳舞的人們都沒注意到他們兩個,或許,他們看起來也像一對跳舞的人?他凝視著她,她抬起下巴,不太敢與他相望,但也沒流露怯逃眼神。禮儀老師說那樣很無禮,不管如何,雙眼要堅定,才不會讓人覺得心思不正、不得體、賊溜溜。

  藍獲的眸光很堅定,可卻使人心顫,難以定神,尤其他們此刻近得可以感覺彼此的呼吸。

  拾心忍不住,還是眨了眼,低下頭,靜默看著手心的糖。她想問這位藍家哥哥要不要吃,尚未出聲,他先說:“頭抬起來。”

  拾心微愣,昂首。他則將臉撇開,視線落在被她弄壞的金字塔上。

  “對不起。”她再度出聲。

  他回瞅她仰起的臉龐。

  這時,拾心莫名一急,說:“我想吃這個糖,不可以吃嗎?”淺淺地皺了眉,她不該這麼說話。

  果然,他回答:“你已經吃了——”聲音比剛剛清晰、好聽,但沒溫度。“十三顆。”就像他沒表情的臉一樣,缺乏人味。

  拾心的視線往他臉上流轉,定在他說話的嘴,芙頰一熱,將捏在手中的糖放回餐台,旋足,擦過他身側,跑掉了。

  藍獲看著女孩匆匆離開的纖影,神情略頓半秒,轉回頭,沉眄餐臺上的糖,他探出修長的指,揀起掉在銀盤外的那一顆。金色糖果紙上餘著一絲溫煦,他剝開,裡頭有點化了,含進嘴裡,迅速軟熱,特別甜——這顆變形的糖,黏牙並黏心。

  無聲咂舌,藍獲雙眼眺向舞池,靈活的手指將糖果紙折成一朵小花。半晌,他自西裝口袋拿出比小花更折光晶耀的物品,像揉米粒一樣,在指尖撚玩著,長腿一面邁步,朝舞池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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