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岳靖 > 解鑰 | 上頁 下頁
二十八


  祭廣澤舒泰慵懶地坐躺在按摩池裡,懷裡攬著他的小女奴,大王昏君姿態地吃著小女奴一口一口送進嘴裡的韃靼生牛肉。他的小女奴很執著,有潔癖,挖缺了的心,馬上把它補完整,變成越來越小、越來越小的心,直到全部進了他臟腑之中。

  “好吃嗎?”喂下最後一口,她纖指掠拭他唇角一點點沾染的汁液,輕語:“您還滿意嗎?”

  祭廣澤捉住她的皓腕,含住她的指腹,吮掉殘餘滋味,一手拿開她端持的餐具,往後射出遮簾外。

  瓷盤淨瑤碎響。他放開她的手指,說:“坐上來,小碧。”

  倪霏碧微愣,垂下臉龐,徐緩移身,跨開雙腿,坐上他的大腿,面對他。她胸前的好風景,取代了破壞女神韻采。

  ……

  她昨天還是個處女,今天成了一個色癡,是因為末日臨頭的徹底解放嗎?她不知道,但她喜歡他在她身體裡,她覺得很舒服,越來越舒服,沒有初次那種痛,在浴水裡尤其舒服。

  這一個世界末日的早上,她一共要了幾次,恐怕唯有他清楚。她只知道她一直飛著、浮著、飄著,幻幻悠暢,什麼氣血經脈都通了,渾身暖柔柔,以後不用再順應好友的藉口當實驗品,讓人練習推扳搓揉、針針灸灸、通經活絡。

  “你沒有毛病。”祭廣澤笑了起來,撫摸她紅唇燦爛爛的性感臉蛋。“我喜歡欲望強的女奴。”他吻吻她。

  她芙頰多染一層紅,不退潮,萬分嬌豔,在他唇離去時,她主動貼近吻他。

  “謝謝你,廣澤先生。”

  祭廣澤挑眉。“你別搞錯,不是我服侍你,小女奴。”

  “嗯。”她封緊他的唇,像他吻她那樣,把粉舌伸進他嘴裡,吻得糾纏、深入。

  “小女奴,”他抓住她纖細的肩,結束這個吻,看著她迷人攝魂的美眸。“你也要吃掉我的心嗎?”

  她沉愣半秒,點頭。“可以嗎?像《掘心Rose》那樣?”

  他神情一閃,停在她肩上的雙掌,下意識掐捏起來,將她抓進,兩人的嘴再次密合,緊緊相吻。“殘忍血腥的小女人。”想學掘心公爵挖烹處女心那般,吃他的心。他說:“你果然跟其他女人不一樣,很多人也說我是瘋子,我們兩個配。”他抱起她,轉了一圈,潛入迷情酒水中,嘩啦啦地站起,抖震、顛晃,往末日的黑暗躺靠。

  這世界末日,一切死定,就他們兩個在動,他吃了她做的她的心,現在,換她要吃他的心,他們像兩條互咬尾巴的蛇,融入彼此,不停做愛。

  恍若在看一部電影。

  喬隱妃到了唯一亮著燈的水上屋,站在淒風苦雨、黑浪暗濤波及的露臺。這是一個特別座,圓弧畫面將影像更擴張,擴張進她深深幽幽的瞳底,順著、逆著她的這根那根神經血管,竄上腦門,映下心底。

  那男女激情交纏、浴水噴濺的畫面,不是她背對就會消失的。

  喬隱妃退了一步,轉回身,勇敢地轉回身,噴在她臉上的雨浪,簡直像那男女共浴春池水,熱燙地流鑿她臉頰。

  她抹抹臉,抹不掉眼前激越春情。女人交扣在男人頸後的白皙十指,男人貼靠強化玻璃的麥色背影。隔著一道爬滿水痕的弧玻璃,他們看不見她,他們頭頂上搖動的鳥籠裡的發亮孤鳥也看不見她。他沒動一下,她的心跟著抽痛一下。她感覺到他們身上蒸騰的熱氣,在她胸口滾溢一股蝕心的酸。

  恍若一部電影——

  好久好久以前,她曾經進出一個和湯瑪斯·曼作品《魔山》同名的地方。她的弟弟住在那兒,她的弟弟精神有點不穩定,住在那兒的人都是如此,有著不同程度精神衛生方面問題。

  她的弟弟有一個室友,這室友成天坐在面海的露臺看書寫字,偶爾他會彈琴聽音樂,看起來就像正常人,她不明白他為什麼來到這個“中魔”之人才來的地方。

  硬要說他不正常,就是他那張過度俊美而冷漠的臉龐有“魔”力。

  弟弟叫他“孤爵”,他的確有著渾然天成的貴族氣與孤傲感。弟弟總是像個小跟班在他身旁跟前跟後。有一天,她去探望弟弟,發現孤爵被綁在床上,露臺外的鋼琴成了一堆廢柴灰燼。

  那日,孤爵第一次跟她說話。他說:“那個小白癡在醫護站。”

  有那麼一秒鐘,她想痛打這個出言不遜的瘋子。他自己也不正常,居然說她弟弟“小白癡”!

  “你再不去,等會兒,他們用各式有創意的方法強制灌食,他亂鬼叫吵到我,他回來後,我會讓他的下場跟鋼琴一樣……”

  後來,她才知道,弟弟初始被人道灌食時,是孤爵去掀亂,搗毀醫護站,解救了弟弟,所以,弟弟從此跟著他,他吃飯,弟弟就乖乖吃飯,他彈琴,弟弟安靜聆賞,他看書寫字,弟弟在一旁搭畫架畫畫。

  那次,來了一組新的管理人員,對孤爵半夜彈琴很有意見,認為他失控,幾次評估,終於決定壓制他的不穩定,讓夜回歸它該有的寂靜。

  事情鬧得太大、太超過,失控的管理人員被撤職調查。弟弟的療養生活恢復平和安樂,她再一次探望,卻又遇見孤爵躺在床上。

  “那個小白癡去找我要的東西。”他沒有被綁,只是很沒精神。

  這次,她一點都不想打他。她問他:“你要什麼東西?”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