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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侍郎,我只想問你一句話。」拓拔雷對著侍郎府緊閉的大門道。

  「說、說吧!」還是哆哆嗦嗦的聲音。

  「酈妹她是自願的嗎?」他暗自發誓,只要這樁婚事有一絲強迫的成分,就算是搶他也要把他的酈妹搶回來。

  「當、當然是自願的。」

  「你發誓不曾逼迫她?」拓拔雷再次逼問。

  「將軍也是知道的,我這女兒一向任性,有誰能逼她去做她不願意做的事?」大概是聽出拓拔雷還不至於瘋狂,大門又悄悄開了一條縫。

  「將軍,老奴不敢欺瞞您,這新姑爺的人選確實是我家小姐同意的。」管家也願意作證。

  「她同意的?!」拓拔雷慘笑。他掏出懷裡那封看了千萬遍的書信,展開──

  與君一別後,魂夢兩牽縈。妻意如磐石,死生皆隨君!

  這白紙黑字還歷歷在目啊,可磐石怎會輕易的就被粉碎了呢?

  多少次的掙扎求生,千萬裡的跋山涉水,半個月的不眠不休,都只為了見她一面啊!

  誰知原來為情癡傻的竟只有他一人而已!

  「酈妹,你負了我啊!」拓拔雷淒厲的長笑。

  強烈的情緒波動牽動了未愈的內傷,兩相夾攻之下,他竟噴出一口血來。

  「大哥,大哥!」眼見拓拔雷倒在地上,申元不禁慌了手腳。

  「要不──把將軍抬進侍郎府吧。」看見拓拔雷面色如紙、奄奄一息的樣子,呂侍郎也嚇壞了,趕緊打開大門。

  畢竟,如果這朝廷命官就這麼死在他家的大門口,他這侍郎也是脫不了關係的。

  申元也不得不同意,大哥的傷勢再也受不了顛簸了,如今也只能這樣。他抱起拓拔雷正想往侍郎府裡走,一雙瘦骨嶙峋的大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回、回去。」拓拔雷喘息道。

  「可是你的傷勢……」

  「就算我立刻死了,也不踏進侍郎府一步。」拓拔雷堅持。

  「好好,申元馬上送大哥回府。」申元改變了方向,將他重新抱上馬車,揚鞭驅車離開這傷心地。

  唉,這以後可怎麼辦呢?呂侍郎失魂落魄的想。他們這回可是得罪了位高權重的大將軍呢,想到今後的仕途,他不由一臉的愁苦。

  幾日後,威武將軍拓拔雷上書朝廷,以腿傷為由請求解甲歸田。

  據說洪武帝本人曾多次挽留他,他卻去意甚堅。如此僵持了一個月,在謝大學士和信安伯等人的周旋下,洪武帝最後不得不鬆口放人。

  拓拔將軍解甲之後,他的一些部下也紛紛追隨而去,朝臣們皆為之惋惜不已,只有呂侍郎一人心中暗暗慶倖。

  一年後,在遠離京城的地方,崛起了一個叫「金烏城」的獨立成邦,據說他們的城主也叫拓拔雷。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六年後,西北邊陲沙城。

  入春後的第一場暴風雪降臨,原本已經融冰的河流再次凍結,天地之間是一片銀白的肅殺。

  暴風雪持續了三天四夜,深達二尺的大雪幾乎淹沒了一切。積雪太厚以至於無法出門,整個沙城呈現出一種死寂。

  風停雪止之後,人們發現這場暴風雪已給他們造成極大的損失,尤其對以畜牧為主的人家來說,損失最為慘重。

  這天,裴家老宅一片愁雲慘霧。

  「這、這怎麼可能?」裴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

  「二小姐,這、這都是真的。」和裴靜一樣,老管家光叔也是衣著破爛、面有菜色。

  裴家的祖先有人曾當過邊陲小官,勉強算得上是個書香門第,不過傳到裴清、裴靜這一代,家道早已中落。

  五年前,辦完父親的葬禮後,裴家僅剩下牧場這一丁點土地聊以糊口而已。

  事實上從裴靜懂事以來,他們一家人的生活就很困苦,糧食、衣物、藥品……永遠都處於缺乏的狀態。

  就連她們世代居住的裴家老宅也愈來愈破敗,眼見若再不修復,這座已經傳了五代的老宅子也快要倒塌了。

  「唉~~」裴靜忍不住歎氣。

  本以為今年會是她們的轉機,不料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雪毀了他們父女兩代人的心血。

  家裡的經濟一直都是裴靜掌控的,因此她比其它人更清楚:這一次如果沒有奇跡發生,裴家真的要破產了。

  「二小姐,現在該怎麼辦?」光叔看她久久不語,不由得心慌起來。

  怎麼辦?她也希望有人可以告訴她該怎麼辦,可……

  唉~~這一切真是讓人頭大呢!

  裴靜歎息又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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