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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我這就去準備梳洗的用具,您也好洗個熱水澡解解乏……」玄碧一邊故作鎮定的說著,一邊伸手要去關房門,可——

  「這裡面是誰?」她的手都已經放在門把上了,月無塵的話讓她硬生生的定在當場。

  「還能是誰呢!當然是小宮主了。」玄碧故作鎮定的道。

  「有兩個人的呼吸。」

  「不就是小宮主和我兩個嘛!」玄碧強辯道。

  一陣風拂過,眼前已不見月無塵的蹤跡。

  「宮、宮主,您手下留情啊!」這次閉關後,宮主的功力又更精深了!玄碧不由暗暗叫苦,也跟著追進了房間裡。

  雖然已經是春天了,山裡的夜晚仍然很冷,地板上雖鋪了一層地毯,但是仍擋不住寒意透過薄薄的毛毯往上沁。

  地板上的兩人越睡越覺得冷,不知不覺越靠越近、越靠越近,最後乾脆抱成了一團,用彼此的體溫來取暖。

  這畫面乍看就像兩隻相互依偎取暖的小動物,要不是實在太擔心了,玄碧還真覺得這模樣挺溫馨有趣的呢!

  「這是誰?」月無塵的聲音仍沒有起伏,眼裡的冰霜卻結得厚了。

  「只是一個迷路的小孩子罷了,等天一亮我就打發他下山,您就饒了這無知的小子吧!」玄碧膽戰的道。

  「玄碧,你還記得離塵宮的規矩嗎?」月無塵森然道。

  「玄碧,沒、沒敢忘。」只消一個眼神,就將她嚇退了半步,身上更是嚇出一身冷汗。

  「還記得就好。」月無塵悄無聲息的來到兩人身旁,居高臨下望著。

  她這徒兒生性活潑,很少有一記刻安靜的時候,別看每次在她面前都乖乖的,其實只是在裝乖而已,一有機會就會溜出去攆熊打虎。有時候,望著這張就算在睡夢中仍帶著幾分精靈古怪的小臉,月無塵也會覺得有些迷惑:這跳脫的性子到底是隨了誰的?

  此刻西門艾正縮在那陌生小子的懷裡,一張小臉睡得紅撲撲的,羽翼般的睫毛低垂著,雙眸靜靜的閉起,嘴角微微的上揚,臉上的表情恬靜極了。

  「宮、宮主……」玄碧哀求地喊道。

  「哼,你眼睛瞎了麼,這年紀還會是小孩子嗎?」月無塵冷哼一聲。

  從身量來看,這小子已有十七八了吧!若是在山下,這年紀都能當爹了!

  「呃……」玄碧低下頭,不敢與宮主對視。

  「哼!」隨隨便便躺在一個陌生男人懷裡,臉上的表情還比在她這師父面前更放鬆、更閒適、更……月無塵心中的不滿更大了,臉上的表情也隨之變得更冷。

  「呃……」似乎感覺到什麼,先前還睡得很安穩的西門艾,這會兒不安的動起來,臉上也出現不舒服的表情。

  這表情牽動了她內心最柔軟的一角,月無塵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安撫她,可是她的手還沒碰到西門艾,就被一隻礙眼的大手搶先了。

  「乖……」錢守承輕拍她的肩膀,發出一聲含糊的呢喃,因為實在太困倦了,他的眼睛壓根沒睜開過。

  「唔……」西門艾將小臉轉到他的方向,在他懷裡磨蹭了幾下,而後再度恢復平靜。

  這小子還真是礙眼!月無塵的臉上閃過一抹殺氣,伸出去的手也隨之改變方向,目標直指錢守承的咽喉所在。

  咽喉是一個人的要害之處,只消輕輕的一捏,一條鮮活的生命就能無聲無息的消失。

  「宮、宮主,不要啊!」見月無塵面無表情的打量這兩個孩子,一旁的玄碧膽戰心驚的驚叫起來。

  「閉嘴!」說話間,一隻冷冰的纖手已扼住錢守承的喉頭,只須輕輕一捏,一切就都結束了。

  要是喉嚨真被捏碎了,這小子的命就葬送在這裡了!

  也行是臨睡前說了太多吃的,也許是因為太過饑腸轆轆,錢守承發現自己被一桌子的美食給包圍了。

  左手拿著蟹殼黃,筷子上夾著碧玉蒸餃,嘴裡還叼著半個酥油小餅,眼睛就已經在瞄盛在梅子表大瓷碗裡的雞絲粥。

  「娘的乖兒,你慢慢吃,還有很多哪!」娘坐在對面,一臉愛憐的望著他。

  錢守承心裡覺得有些不對勁,卻想不出究竟哪裡不對勁。

  「娘的乖兒,喝碗粥吧!」娘替他盛了碗雞絲粥,隔著桌子處遞過來,一隻眼熟的玉鐲子在手腕上晃來晃去的。

  錢守承一臉幸福的要去接那只碗時,忽然記起這只玉鐲子在很久以前被他不小心摔斷了,他的爹娘也在去年的那場瘟疫中過世了。

  下一刻,娘消失在空氣裡,美食也跟著消失了,隨後消失的是桌子、椅子……甚至是屋子!

  他發現自己正置身於曠野中,一條青碧色的大蛇擋住了他的去路。

  青碧的蛇皮,分叉的蛇信、三角形的蛇頭、不懷好意的眼神,分明就是之前的那條,只是個頭一下子大了好多。

  「有、有蛇!」錢守承的上下牙關猛打架。

  他嚇得轉身想逃跑,可他的雙腿卻不像是自己的,就算心裡急得要命,仍邁不開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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