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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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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冬季少有的晴天,雖然氣溫不是很高,但是陽光燦爛視野明亮。一道美麗的光柱穿過半開的窗櫺,投射在他赤裸的背上。 「等一等,先別……」望見那暴露在日光下的男性背脊,陳雨過的聲音戛然而上。 聽到她緊張的抽氣聲,郁青天的五指一松,抓在手裡的粗布衣裳又一次掉進箱子裡。 「這是怎麼弄的?」她的小手撫過他後背的傷痕。 「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已經忘記了。」他又一次抓起箱子裡的粗布衣裳,胡亂的要往身上套,卻因為雙手顫抖得太厲害,有些力不從心。 「撒謊,你不可能忘記。」她抽出他手裡的衣服,「轉過身,讓我看看前面。」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他的上半身應該還有更多傷痕,這一排排紅紅的圓型疤痕,曾經被她誤以為是燙傷,而現在她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了。 「不,我會嚇壞你的。」郁青天啞聲拒絕。 「可是我想看。」她堅持。 「那——好吧!」他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轉過身。 雖然陳雨過已有心理準備,可是那些盤踞在他身體的紅色傷痕實在太密了,她仍忍不住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 果然還是嚇到了!郁青天有些苦澀的想。 「三寸長的釘子一丈五的木板,等滾過去衣服早就毅釘子紮爛了,身上也都成蜂窩了,那血就像噴泉似的從身上湧出來……」 驀的,他曾經說過的話又一次在她耳邊迴響。 「這就是滾釘板造成的傷口嗎?」顫抖的小手撫過猙獰的傷痕,她的身體更是顫抖得仿佛要散架似的。 「既然覺得害怕,就先出去吧!」郁青天轉過身背對著她,聲音裡卻掩不住深深的失落。 「你、你真的滾過釘板!」陳雨過失聲叫道。 她的話撕開他心頭那道多年未愈的傷口,恍然間,身上的傷口似乎仍在噴血,他甚至還能聞到血腥味! 「出去!」他厲聲吼道。 這些年來他已經習慣了獨自舔噬傷口,可聽見她離去時那蹣跚的腳步聲,他的心又好像被什麼撕裂了似的。 雨兒,不要走!他的聲音消失在喉嚨裡。他的五指緊握,將手裡的粗布衣裳揉成了一團。 驀的,一雙纖細的手臂從身後環住他的腰,仍然濕漉漉的面頰貼上了他同樣傷痕累累的背。 「你怎麼沒走?」粗布衣裳掉在地上。 「我、我們說過要一起的。」她的聲音仍帶著一絲哽咽,可這回郁青天聽明白了,她的哽咽、她的哭泣並非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憐惜!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吼你的。」郁青天拉開環在腰間的纖細雙臂,轉過身來滿懷歉意的道。 「嗯,我知道。」看著他身上密密麻麻的傷痕,她的喉嚨好像被什麼堵住了,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能默默的流淚。 「告訴我,你是在為我哭泣嗎?」郁青天將遮住小臉的淩亂鬢髮攏到她耳後,大手又順勢從耳際來到下顎處,輕輕托起她的小臉,迫使她與自己對視。 「我……」陳雨過有些膽怯。 「好雨兒,告訴我好嗎?」他的聲音更溫柔了。 「為你,只為你!」她眨眨眼,更多的淚珠滾落,跌碎在他的大掌上。 再毋需更多的言語了,他已經從那雙凝淚的明眸裡得到了答案:無論是她的心還是她的眼,裝得滿滿的都是他! 「這些為我流的淚水,是我最珍視的寶貝。」他俯下頭,將滿懷愛意的吻溫柔的印在那雙凝淚的明眸上。 她覺得自己的雙腳發軟,需要扶住什麼才能穩住身體。 她的小手正好按在他心臟的位置,掌心的熱力熨貼著他的肌膚,那熱力甚至滲透到他心裡。 「痛嗎?」她顫抖著小手撫著那些傷痕,一個、二個,三個……這麼多的傷口,她簡直無法想像當時他是怎麼撐下來的。 「現在不痛丁。」在那雙小手的觸摸下,一直盤踞在他心頭的寒冷開始被驅散了,心頭那道從未曾痊癒的傷口也開始有結痂的跡象。 「那時一定很痛吧?」她的聲音有些哽咽。 「都過去了。」那些慘痛的過往郁青天已經不想再回憶,現在他一心嚮往的是未來,和她一起的未來。 他身上的那些傷疤明顯是因為傷後缺乏照料才會變成這樣,恍然間她似乎看見了他滿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樣子。 「我多希望那時能在你身邊,就算不能幫到你什麼,好歹也能替你熬藥送水……」陳雨過的聲音梗住了。 「我沒事,你別哭了。」郁青天伸出手為她拭淚,可灼熱的淚水卻越拭越多,濡濕了他整個手掌。「雨兒乖,別再哭了吧!」 「嗚嗚嗚……」聽到他的話,她的淚水不但沒停住,反而掉得更凶了。 「唉~~我該拿你怎麼辦呢?」他的聲音近乎歎息了,心中亦充滿了憐惜。下一刻,他用大手捧住她的小臉,俯下身用雙唇吮去那即將跌落的淚珠。 「天哪!你都快凍僵了!快、快到床上去取暖。」陳雨過這才注意到他的雙唇因為寒冷而變得冰冷,急著要把人往床上拉。 「咦?你怎麼啦?」一拉沒拉動,二拉也沒拉動,她睜大了剪水雙眸,不解的凝睇著他。 「雨兒,你確定了嗎?」郁青天的腳跟站得穩穩的。 「確、確定什麼?」她滿臉迷惑。 「確定要不要做我的妻子啊!」他直直的望著她,眼神灼熱。 陳雨過覺得自己快要融化在這兩道灼熱的目光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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