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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等。」杏兒追上前,怯怯地問:「你……小姐你還會來嗎?」

  「當然,我不是說過,我這段時間都會常來這裡的嗎?」難道她沒聽見?「怎麼了,你還有事?」

  杏兒的眼神再度飄忽,遲疑了好久才道:「我……希望小姐最好還是離……離少爺遠一點比較好。」

  離厲千孤遠一點!

  這句話不但花祖兒提過,厲千孤也自己說過,連他家的婢女杏兒都這麼說。偏偏沒有人肯告訴她真正原因,殊不知這樣一來,更是引起了風箏無限的好奇心。

  為什麼呢?這到底是為什麼?

  「哎呀!」略顯蒼老的難過聲音揚起。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風箏一時失神,連忙道歉。

  躺在床榻上的人,雖然一臉病容,可那雙眼神,卻是出乎意料地銳利尖刻,她質疑的眸光不斷地在風箏身上轉來轉去,似乎想觀測出什麼來。

  她正是厲千孤的母親──潘儀貞。

  「老夫人。」杏兒端著藥湯進門,先是朝病榻上的人做了個揖,再轉頭對風箏關心地問:「小姐,你沒事吧?」

  「小姐?」潘儀貞忽然將杏兒遞過來的藥湯給推倒。

  那熱燙的藥汁就這樣毫不留情地潑灑向站在床邊為她診治的風箏。

  「啊!」風箏嚇了一大跳,幸好潘儀貞病著,手腳沒那麼俐落,而她也閃得夠快,否則怕不給燙傷才怪!「伯母,你……」

  潘儀貞尖聲怪喊。「說,是誰讓你來的?誰讓你闖進我厲家大門來的?」那張歷盡滄桑的臉生硬嚴肅,彷佛對她恨之入骨那般。

  奇怪了,之前見面也不曾見過她這樣,怎麼……怎麼知道她是女孩子後,反應會如此激烈?風箏真是不明白。

  「我……」她老實地回答。「我和厲大哥是朋友。」

  「朋友?」她尖叫,似乎不相信。

  「是啊!」有什麼不對嗎?風箏存疑地繼續道:「我爹是『逢春堂』的老闆,厲大哥找上了『逢春堂』替您醫病,而我正好學了幾招,所以……」

  「學了幾招?哼!你把我當成什麼?才學了幾招也敢來這裡丟人現眼,想醫死我不成?」潘儀貞才不管她是誰的女兒,總之只要是女的,就該死!

  「不會、不會的,我有把握,我一定可以……」

  「滾!你給我滾出去,從現在起不准再踏入我厲家大門一步,更不准接近我兒子,聽到沒有?」潘儀貞不知哪來的力量,忽然伸手將她用力一推──

  「啊!」風箏尖叫了聲,一個不穩,竟往一旁倒去。

  眼見她就要跌向方才打破的碗的碎片堆裡,驟然出現的一條頎偉身影,及時扶住了她。

  是厲千孤!

  「哇,嚇死我了。」風箏全身虛軟地靠向他懷裡喘息著。

  潘儀貞見狀,神情變得更加可怖,像要撲上前將兒子懷中的女人給撕碎一般。

  「孤兒,你……你在做什麼?」她含怒地喊道。

  「『孤兒』?你喊自己的兒子『孤兒』?」風箏瞠大了眼,從沒見過這樣奇怪的女人,給兒子取個古裡古怪的名字就算了,還喊他孤兒!

  潘儀貞狠狠地瞪她一眼,根本不想理她。

  「孤兒,你還不放開她。」她忍怒地道。

  厲千孤在風箏站穩之後,才放她在安全之地。

  一旁默默站著的杏兒,連忙收拾地上的碎片。

  「娘,你差點傷人了。」厲千孤真不敢想像,如果他沒及時回來,那後果恐怕難以設想。

  雖說風箏是自願前來的,可畢竟也是「逢春堂」的大小姐,若受了傷,他可不好交代。

  「你……」嚴厲的面孔在正式對上兒子的臉後,立刻化作無限委屈的神色。「孤兒,你這是在責怪娘?」她的聲音又恢復了病人的虛弱。

  「不,我怎麼敢責怪您,我只是……」

  「怎麼會讓一個黃毛丫頭充當大夫?你不要娘,只需要說上一聲,娘絕對不會連累你的。」潘儀貞語帶哽咽,似乎受了許多委屈。

  風箏的眼睜得更大了,沒想到有人可以變臉變得如此迅速,前一刻還是想吃人的母老虎,後一刻立即變成了受害的小貓。

  「娘,您怎麼會這麼說,我怎麼會不要您?」厲千孤立刻拋下風箏,連忙走到床榻前去安慰她。「您永遠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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