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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晴暘搖著頭,“我真的沒有殺她。我告訴過你,當時我比她早一步到白沁崖,親眼看到她自己從崖上跳下去,我根本來不及有所反應,何況我並沒有殺她的動機。”她該怎麼解釋才能替自己洗刷冤屈?她不想這一生都蒙受這個不白之冤啊。

  “你說謊!你要是沒有推她,那為什麼地上會有掙扎過的痕跡?你的玉珮又為什麼會掉在那裡?”從懷中掏出玉珮,泯嘉將它往地上重重一摔,玉珮當場裂成兩半!

  晴暘愕然看著那個裂開的玉珮,神情一震。那玉不偏不倚的從中裂成兩半,變成左飛龍、右飛鳳的模樣。那塊鳳玉……除了斷裂處有些不同之外,就跟她在二十一世紀撿到的那塊一模一樣!

  她終於知道,為什麼自己當初撿到的玉會是半圓形的了,原來……出神的看著泯嘉的臉,目光一轉,又看向他身後的墓碑,心底一陣寒栗竄生,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豎起。以前不解的困惑 在一瞬間豁然開朗!

  “晴暘?”麒格不解的看著她。為什麼不做辯解?他相信她,她是絕對不可能會殺人的,更何況,她與那個梁玉露無怨無仇,沒有理由要殺她?

  晴暘嘴唇顫了顫,喉間乾澀,吞了吞口水之後,才緩緩的說:“玉珮掉在山崖邊,許是因為梁姑娘從我身邊奔過,曾擦撞一下事發之時,我被她的舉動嚇到,也沒有注意到玉珮掉了。至於掙扎過的痕跡,我當真不明白,事後我立刻離開現場通報官府此事,如果你還是不信,到了刑部那,也可以要求重審此案。”

  晴暘閉眼回想。她想起來了,在二十一世紀撿到那塊玉而摔落水溝神智迷離時,她曾聽到一道很哀怨悽楚的聲音,一直央求她,要她救一個人,那時候她百思不得其解,現在她懂了。

  那個女子,一定是梁玉露,而她央求她救的,就是泯嘉!她來到這……就是為了今天這一刻!

  天啊,梁玉露是用了多大的願力才將她帶來這裡的?若是今天她沒有出現,而是原本的晴暘,那又會如何呢?她與晴暘的關係約莫就是前世今生,她是後世,改變了前世所做的決定,留下泯嘉這人的命……

  晴暘怔怔的看著那塊墓碑,心底一陣寒又一陣酸。這個女人……是耗費多少的力量,就為了救所愛的人……

  “不是她……是我!”一片寂靜中,一道蒼老悲傷的聲音劃破空氣傳來。

  眾人同時偏頭,驚愕的瞪著出聲者,那人竟然是巴泰尼大人!

  巴泰尼老淚縱橫,悲痛欲絕的看著兒子渾身浴血的模樣,悔不當初。他恨恨的槌打自己的胸腔。“是我的錯!是我,是我啊!”

  泯嘉不敢置信的望著父親,“阿、阿瑪,你說什麼?”

  巴泰尼跪伏在地,痛哭流涕,“是我殺的,是我把她推下山崖的。阿瑪對不起你……阿瑪對不起你!”他的一念之差。居然讓兒子犯下彌天大錯,是他造的孽啊!

  眾人面面相覷,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晴暘抓著麒格的衣襟,她有種預感,自己不會喜歡聽到巴泰尼所說的話。

  感受到她的不安,麒格圈在她腰間的手臂緊了下,“聽他說下去。”以他縝密的心思,推敲下來,大概猜出事實的真相了。他心中一寒,暗暗歎息。

  “她是個漢人,還是靠賣唱維生的歌女……我怎麼能讓你的一生毀在她的手上,所以……”巴泰尼慢慢的說出那段過去。

  原來當初泯嘉找到梁玉露時,消息也同時經由那個探子口中傳到巴泰尼耳中。

  雖然因為兒子的病讓他有些遲疑要拆散他們的決定,但想到他們葉赫那拉一族可能因為此事蒙羞,甚至招來禍端,他就不得不狠下心,於是他要夫人佯病拖住兒子,先一步來到洛陽,將利害關係分析給梁玉露聽,並要求她這一回要走就走得遠遠的,別再讓泯嘉找到,沒想到她……

  同是女人,晴暘能夠瞭解梁玉露的心思,她肯定一方面難過無法與所愛的人在一起,一方面也不願讓泯嘉為她拋棄一切,所以才萌生輕生的念頭。地上的掙扎痕跡全是她猶豫不定的腳印,她遇到她的那天,說不定也不是她第一次到白沁崖尋死,而跳下崖的她,是帶著多大的悲痛,她完全能夠體會了。

  她不忍卒睹泯嘉的模樣,“麒格,我們走吧。”她不想知道接下來的發展了。

  可麒格卻清楚望見了,長歎一聲。這一刻,他多少有些同情泯嘉的遭遇。抱著懷中人,他向博赫使了記眼色,轉身離開。

  大批的旗勇押走那些泯嘉培養的死士,只留下巴泰尼跟泯嘉兩父子,他們的恩怨,還需要時間來化解。

  要離開前,晴暘回首望向粱玉露的墓碑,在心底默默地說著:梁玉露,我已完成你的乞求,往後便不是我能掌控的了。

  一行人要離開白馬寺後山之時,從山谷內傳來一陣淒厲的哭喊,讓所有人的心都糾結著。

  晴暘閉著眼,偎在麒格的懷抱中。一切都與她無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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