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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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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銀鳳就只給了我一把匕首。那把匕首是用第一世時,高娃暮用來結束我性命的長劍熔化重鑄的,中央鑲著一顆小小的空心水晶小球,球體裡裝著銀鳳添了術法的血液。高娃暮的確是不死之身,但只要那匕首劃過她的脖子,她便會魂飛魄散,我的詛咒就真的是『迎刃而解』。」靖剛抬眼看著跟著這麼多年的大哥。「所以你說,解這個咒,是不是很簡單?」 連銀鳳自個兒都說,他的詛咒是四個皇兄妹們當中最好解的。 嚴子衛看著他,卻沒有問他,既然這麼簡單,怎麼不趕快處理? 因為他瞭解這個弟弟,即便這一世不是親兄弟,但一起這麼多年,他知道靖剛並不是一個將生命視如敝屣的人。 他知道就算對方再窮兇惡極,這個弟弟也不會隨便手刃取命,他就像人世間的天使,有溫暖的笑容,有憫人的情義。 「你想尋求別的解咒方法?」 一語中的,但靖剛卻露出苦笑。 「我問過銀鳳,可有別的解咒方式?但銀鳳說,不管哪種方式,她都必須消失,因為解咒解咒,她,就是我的咒。」 嚴子衛聽完,停下正一邊簽署文件的手,筆還握在手上,雙臂環胸地靠向椅背,語帶玩味地問道:「你別告訴我,所以你正考慮,是否要跟這個『咒』和平相處到千秋萬世!」 靖剛看著他,眼裡透著答案,卻有著掙扎。「只要做到不看不聽不聞,不是沒有辦法。但銀鳳和金梟怎麼辦?高娃暮這樣活著對她就不是懲罰嗎?我不知道怎麼做才是最不傷人的。」 俊臉上沒有一絲握有解咒方式的喜悅,反而是愁緒萬千,全是為了別人。 嚴子衛搖搖頭,將筆丟在辦公桌上,從椅子裡站起身,兩手插在西裝褲裡,走到沙發,坐到了靖剛身旁。 「你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麼嗎?」 靖剛用眼神詢問。是什麼? 嚴子衛輕歎一聲,告訴他,「事實上,你的詛咒不是生生世世跟你註定糾纏的高娃小姐,而是你的良善啊!」 拋不開的良善、什麼都要顧全的良善、不先考慮自己的良善,某些時候,殘忍反而是真正的仁慈。 嚴子衛離開辦公室後,靖剛獨自一人繼續留在公司裡,將即將到來的歐洲之行所需的資料先整理起來。 自嚴子衛收購「克德」之後,他就與他一起闖蕩商場,而嚴子衛非常信任他,他知道的,靖剛也無所不知。 自從認清不管如何做都無法與高娃暮真正分離的事實後,他就習慣延長自己能夠獨處的時間,一方面是除了命運的安排,否則不想與她有太多交集之外,二方面是,想要消極地用「漠視」來淡化他無法歸零的記憶中,有關於她那一切種種惡行的畫面。 只是在公司裡頭住一晚,並不會因為詛咒而招來什麼災害,但當公司的鐘在整點響起音樂時,半夜三點,不知道她是否還會再發燒? 身體的反應比百轉千回的心思快,當他決定還是回來看看比較好時,車早就停在了家門口,手上還多帶了份熱粥回來。 上了電梯,到了大門,密碼鎖都還沒按下,就聽見屋子裡頭傳來乒乒乓乓雜物落一地的聲響。 他急急忙忙開門沖了進去。 「高娃暮!發生什……」見到家裡滿目瘡痍的靖剛不禁噤聲。 客廳四十二寸的液晶電視掉下來不說,餐桌上跟附近大大小小的碎玻璃、還有濃濃的燒焦味…… 不要告訴他,詛咒的效力已經強到他離開她不到十二小時,災難就會降臨! 靖剛踏入客廳,先找人要緊。 「高娃暮!高娃暮!」 他大叫著,最後,才聽到自房裡小小聲的傳來—— 「我……咳……我在這裡……」 靖剛沖進她的房間,見她花容失色地窩在角落,第一次看見她淚漣漣,活像個被爸媽棄養的孩子,完全不見以往的冷然高傲模樣。 「發生什麼事?」 「有老、老鼠……」 「又是鼠患?」不會吧!真的是詛咒的效力變強? 還好高娃暮馬上搖了搖頭。 「只……只有一……一隻……」她誠實回報。 靖剛愣了下。有沒有聽錯?她說的是「一」只,還是「億」只? 「只有一隻,你會嚇成這樣?」刀槍抵在她脖子上都能面不改色的高娃暮,竟然怕一隻小老鼠? 「對……對不起……我怕……」 見她那眼淚流不停的樣子,看來,是真的害怕。靖剛脫下外套,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先伸手摸她的額頭。 「又發燒了。」 他將外套披在她身上,扶她坐到床上。 「怎麼某一世你說家裡遭鼠患時,也沒見你這個樣子?」 坐到床上的她,想拿衛生紙擦乾鼻涕和眼淚,但伸出的手卻抖得厲害。 靖剛抓下她發抖的手,替她拿來衛生紙。 「有……我只是……只是先逃到飯店……這次來……來不及……」 因為生病,她來不及逃出家門,就先被回來的他撞見了? 「原來你這麼怕老鼠。」簡直像見鬼了一樣。 高娃暮抿嘴,沒有回答,只是努力平復心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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