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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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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友阿KEN背對著她沉睡,發出陣陣輕微鼾聲。此刻是早上四點,在女友回來之前,他想必已飽睡了數個小時。幽暗的床頭燈光下,他瘦削的臉顯得有些過分蒼白。 顏真夏靠著床頭軟墊發呆。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方才那杯水果酒的作用吧——此刻她的身體疲憊得要命,腦袋瓜卻異常清醒。她俯下身子,注視著阿KEN白淨秀氣的俊臉,唇角不禁揚起淡淡的笑容。 和阿KEN認識幾年了?八年還是九年?好像整個大學時代,她都是和這男人在一起。他們相戀的那段歲月,也就是她由一個小女孩兒成長為女人的那段歲月。阿KEN比她大一歲,學的是理工科,為人沉穩內斂,與文科出身、性格開朗的她正好互補。在一起這麼久,他一直待她很好。她到如今還清楚地記得當年兩人熱戀的時候,她每次淩晨下了節目從廣播大廈出來,都能看到阿KEN面帶笑容地等在門口臺階下。 當時,他會買熱乎乎的夜宵給她吃,偶爾還會買花。如果天冷,他會摘下自己頸上的圍巾為她圍上,然後把衣衫單薄的她裹進自己的大衣裡頭。 想著想著,顏真夏眼色迷蒙了,恍惚地笑:那是多少年以前了呵…… 現在的阿KEN很忙,最近剛升了部門經理,有時忙得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當然不可能再來接她下班。 對此,她是有些遺憾,但也沒什麼好抱怨的。畢竟自己也不再是什麼心中充滿浪漫幻想的二八少女了。這些年做電臺情感夜談節目,令她把感情事看得很通透。愛情不可能永遠有保有那種燙人的熱度,戀人之間也不可能永遠像偶像劇那樣生活。她與阿KEN之間經過了這麼多年的風風雨雨,還能在一起,互相關心扶持,她已經很知足了。 顏真夏緩緩低下頭,親吻男友的額角。睡夢中的阿KEN低喃了一聲,直覺地推開她的臉,咕噥著:「很煩呐,已經這麼晚了,還不趕快睡……」他像一個脾氣不好的丈夫那樣背轉過身去,順帶扯走了顏真夏這邊的棉被。 顏真夏吐了吐舌頭,苦笑。瞧,這就是老夫老妻該有的表徵啊。既然無論如何也是睡不著了,她索性扯了一條毛巾被披在身上,悄悄爬下床,移師到客廳裡看電影去了。 身後臥室門內,男人的鼾聲持續響著,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趨勢,那是某種力量,令她覺得有點討厭,卻又非常安心。她是「戀愛教祖」,她自己的感情路平穩而順暢,仿佛在看一出黑白默劇老電影,沒聲音沒顏色,卻很雋永——這就叫把愛情修煉到最高境界了啊,不是嗎?在客廳沙發裡窩成一團、抓著遙控器亂按一氣的時候,顏真夏這樣告訴自己。然後突然——心就暖了,嘴角泛起了淡淡笑意。 第二天一清早,當何雲深跨入白鷺醫院鋪著冷酷灰色瓷磚、泛著消毒水味兒的走廊時,他立即敏感地察覺到:今天這裡的氣氛和以往不一樣。 兩個護士捧著打針盤與他在拐角處擦身而過。若是平常,她們會含羞帶怯地瞟他一眼,然後在他背後唧唧咕咕地笑作一團。可是今天,她們瞟倒是瞟了他一眼——但那是無比哀怨、淚光閃閃的一眼,然後,她們貼著牆壁、踩著小碎步疾走而去,把一頭霧水的他遠遠拋在後頭。 好吧,這些護士小女生們都很奇怪,他不解少女心,也不算什麼嚴重的問題。可是,此刻迎面走過來的清潔工大嬸臉上表情也很不友好,這就很令人費解了。他何雲深雖說不是每天在醫院裡笑得陽光燦爛,但他好歹也走親民路線,見了誰都打招呼,還偶爾會幫清潔工大嬸提水上下樓,現在——是發生了什麼事,害他突然被人用目光鄙視? 何雲深帶著這疑惑走進自己的辦公室。他一隻腳剛踩進門檻,立刻愣住了;呆滯了片刻後,他抽回已經踏入門檻的那只腳,恭順地退到門外,仰起脖子去看頭頂上懸掛的牌子。 這裡是他的辦公室沒錯呀!可是為什麼…… 他站在門口,眨眨眼、揉揉眼,然後不滿意地皺起濃眉,再度眨眨眼、揉揉眼。 原來,他真的沒看錯,這不是幻覺——他的辦公室裡堆滿了黃色的玫瑰花籃,大大小小一共有十幾個,甜膩的香氣直直沖入鼻間。 而那片黃玫瑰的海洋裡,有一個比他個子還高的E-LAND棕熊玩偶,正笑嘻嘻坐在他的電腦前頭,用那兩顆比他的眼睛還大的黑玻璃珠眼睛瞅著他。 這裡發生什麼事了?有人買下一家禮物店送給他? 何雲深看傻眼了,這時,玫瑰花海中悠悠響起一個陰柔男聲:「嗨,帥哥,生日快樂。」 何雲深愣了一下,「今天是我生日?」他自己全無印象。他搓著手走進來,驚訝地詢問花海中的白大褂男子,「大卓,這些東西是你送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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