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葉山南 > 水藍色婚紗 | 上頁 下頁 |
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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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羅美君的兇殺案發生已過了近一個星期的時間,案情仍然沒有進展。因為不管各位警員怎樣盤查,此案最大的犯罪嫌疑人蘇麗儀就是不肯承認自己殺了人。 「老大,這個女人還真難搞哎。」於穎星小聲地嘀咕道,用手捶了捶自己酸漲的肩部肌肉。這一個禮拜她和老大每天待在這間狹小陰暗的影像室裡,重複地看這盤口供錄像帶,她都鬱悶得快要發瘋了。 「如果她所說的全是真話,那麼……」郭可安轉著手裡的圓珠筆,低聲喃喃道,「羅美君的準確死亡時間,應該比驗屍報告上給出的要更早一點。」 「老大?」於穎星驀然瞠大美目,「你該不會是相信她的鬼話吧?」她指著電視屏幕上的蘇麗儀。 郭可安沒有說話,站起身,走到牆邊打開了房內的日光燈,「正像她所說的,她有四個子女,有花不完的金錢,她為什麼要傻到去殺羅美君呢?」他坐到桌子上,單腳翹起,居高臨下地挑眉看著於穎星。 「她……她想要更多的錢呀!」于穎星巴巴地回答,「有錢人不都是那樣?明明自己已經很富有,卻總想要更多的錢。」 「殺了羅美君,楊瑞祥就會和她複合?他的財產就會分她一半?打了四年都搞不定的財產官司,就會一下子搞定了?」 「這個……」於穎星抓抓後腦,詞窮了,「老大,你別審問我呀,我又不是兇手。」 這時,影像室的門被推開了,一個警員探進頭來,「郭SIR,蘇麗儀的私人律師已經等在外面了。他希望能儘快辦理手續,保釋他的當事人。」 「老大!」於穎星不可置信地回頭低叫道,「你要放人?!」 「找不到證據,只好放人咯。」郭可安莫可奈何地攤了攤手。 「老大你……」於穎星哀叫一聲,順勢歪倒在椅子上作出「昏死」的動作。老大這樣自說自話,鐘SIR知道了一定會氣得頭頂冒煙。 就這樣,蘇麗儀被保釋了。她走的時候仍在哭哭啼啼,然而有個人卻連哭都哭不出來。 於穎星欲哭無淚地雙手趴在玻璃牆上,眼睜睜地看著蘇麗儀被她的律師帶走,「唉,過去的一個禮拜都白忙活了……」 她正悲痛萬分地慨歎著,身後突然響起那個她此刻最不希望聽到的男聲,冷冷地、淡淡地詢問:「郭可安人呢?」 「啊,鐘SIR!」於穎星嚇了一跳,立刻轉過身來,身子站得筆直,對面前高大俊朗的風衣男子恭敬地說道,「郭SIR他……他去了洗手間。」希望鐘SIR不會一怒之下把老大永遠發配到洗手間去掃廁所就好。 就在這時,隨著一聲抽水馬桶的聲響,洗手間的門打開了,郭可安一邊不住地用手拉著腰間的皮帶一邊從裡面走了出來。他抬起頭,看見了鐘訊,神態自若地向他打招呼:「鐘SIR,下午好。」 老大你完了,這次連神仙都幫不了你了,於穎星不忍卒睹地用手捂住眼。 「郭可安,你在搞什麼?」鐘訊忍不住輕咳了一聲,希望可以借此暗示郭可安停止在他面前繫皮帶的滑稽動作。 「什麼?」被點名的男子表情無辜地睜大眼。 「你沒抓到兇手,卻放走了這個案子的最大嫌疑人蘇麗儀。可安,你這樣做,我很難向上頭交代的。」 「沒有足夠的證據起訴她,我只好放人。」他回答得理所當然。如果仔細聽的話,還可以聽出他的話語裡有一絲淡淡的挑釁味道。 「沒有證據就去找!」鐘訊表情嚴肅得像塊石頭。 「就是找不到才放人的。」 「老大……」于穎星急忙自他身後偷偷拽著郭可安的衣角。現在鐘SIR的表情已經顯示出極度的不爽,老大還要火上澆油,他是嫌自己活得太一帆風順了還是怎樣? 「郭可安——」鐘訊的眼神冷冽起來,雙手「霍」地插進風衣口袋,「你再這樣胡鬧下去,我將不得不停你的職。」 「鐘SIR?!」於穎星立即被嚇到地叫了起來,接著用力地推推郭可安的肩膀,「老大,你不要鬧了啦,快跟鐘SIR道歉。」不要啊,如果老大被停職,那她要怎麼辦?她可是剛開始學飛的菜鳥哎,怎麼可以沒有老鳥在一旁護航咧? 郭可安雙腳釘在原地,抿著嘴,倔強得不發一言。 他看著自己的上司:這是個英俊而冷酷的男人,鏡片後的雙眼閃著深邃的光芒,嘴角微微抿緊下垂,顯示出他有極好的涵養和忍耐力。如果換了別人,這時候早就發火了;可是他——依然那麼冷靜。從某種程度上說,鐘訊和MISS LAM……也許是同一類人吧,都把自己的感情放得那麼深,讓人遍尋不著。 想起了林繪理,郭可安的神情逐漸變得晦澀起來。那個女人呵……就在他吻了她之後的第二天清晨,她走了,走得悄無聲息,幹淨利落;只在茶几上給他留下了一張紙條,用平和而禮貌的語氣拜託他替她保管房門鑰匙。對於昨夜的那個親吻,她一個字也沒有提起。也許睡過了一夜,她根本已經忘了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而他卻忘不了。她離開以後,他心情煩躁、神色抑鬱地度過了一個星期。每天工作超過12小時,自願留下來加班,喝光警局的最後一杯咖啡,回到家裡繼續開電腦到淩晨。他反反復複地觀看那盤口供錄像帶,發誓要從那上面找出什麼疑點來;可是有那麼幾次,他看著看著,眼前突然模糊,她的影子佔據他面前的屏幕,用淡淡的聲音喚他「郭SI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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