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葉山南 > 情人可口 | 上頁 下頁 |
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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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滔深深地看著面前高大俊朗的偉岸男子,好久好久,才淡淡地吩咐:「中廳裡缺個下人添水倒茶。你換身衣服,跟我過去。」 寒脂只覺得冷汗正涔涔地從脊背上滴落。她再看尉可口,一只見他低著頭,聲音不改,「是,老爺。」 然而,她並未注意到,尉可口低垂的眼眸中,浮上了一抹淺淺的憂色。該來的,終究躲不掉。 當寒脂緩緩地跨進中廳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小王爺趙天宇。趙天宇的身旁還有一位年約六旬的老人,頭髮花白、身形乾瘦,一雙老眼中透出淩厲的光芒。 她連忙恭順地上前行禮,「寒脂見過王爺。」 眼前的這位老人正是梁王——當今皇上的三哥。趙家父子一同來到相府,究竟有什麼要事?她可不記得宰相府和梁王府的交情好到可以三天兩頭串門子的地步。 再看小王爺趙天宇,一雙眼死死地瞅著她精心裝扮後的絕俗容姿。她的心裡浮起一陣不好的預感。 「好說。哈哈,多日不見,賢侄女果然出落得越發美麗了。淩賢弟,令千金的相貌只怕比起她母親當年都有過之而無不及啊!」梁王爺和藹可親地笑道。 果然開始稱兄道弟了,還扯上她十年前過世的母親,好像和淩家很有些八百年的交情似的!寒脂直覺地不準備喜歡這個笑得很偽善的老頭。 可是淩滔卻似乎很吃他這一套,也是笑得合不攏嘴,「哪裡,小王爺也是人中之龍啊。不但文武雙全,而且年紀輕輕就得到皇上的重用,將來一定是國家的將相之才!」 人中之龍?有嗎?可是她怎麼看那個趙天宇都是個魯莽武夫而已,比起她的心上人,當真是差好大一截呢。人家雖然是廚子,可看上去氣質比他要高貴多了,也不會像個急色鬼似的盯著她猛看。感受到左方投射過來的火熱注視,她有些不爽地把頭轉了過去。 正在這個時候,她看到端著茶盞的尉可口走了進來。他的身上換了家丁的服色,然而還是掩飾不去那渾然天成的氣勢。 這才是一等一的男人嘛!趙天宇跟他一比,立刻就黯淡無光。她正想偷偷對他拋媚眼,卻意外地發現愛人的神情極為凝重。難道他還在為剛才爹爹闖進來的事擔心? 這邊的兩位老者在互相吹捧結束之後,正式進入要討論的正題。梁王爺大手一揮,隨從立刻呈上一個碩大的錦盒,王爺從裡頭拿出一幅卷宗,展開一看,原來是一幅栩栩如生的「金雞報曉圖」。 「淩賢弟,你看這幅畫怎麼樣?」梁王爺捋著鬍子笑著問。 「下筆如神,神韻出彩。好畫,好畫!不知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啊?」 「噢,這位畫家不是漢人,而是金國的一位宮廷畫師。」 原來是品畫,夠無聊的。寒脂興趣缺缺地別開眼,正要偷看尉可口在做什麼,不料淩滔的下一句話卻讓她驚詫得幾乎跳了起來—— 「不過區區一幅畫,用來做聘禮似乎寒磣了些啊。」 淩滔打著哈哈,寒脂卻坐不住了。什麼?她剛才好像聽見爹說「聘禮」兩個字?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急忙站起來,「爹?」 「哎,賢侄女別著急。既然是正式求親,我們家三媒六聘該有的禮節絕對少不了!淩趙兩家都是皇親貴胄,這彩禮嘛,也是儘量往風光裡辦!」梁王爺以笑語帶過她的焦急,繼續讓氣氛熱絡。 寒脂不理他,直直地看向爹爹,「爹,這是怎麼一回事?」 「寒脂,你就要做王妃了,難道你不高興?還是太高興了反而一時反應不過來?」淩滔自然地對上她閃爍著怒火和不解的眸子,仿佛這門親事他們早已達成了親密無間的共識,「哈哈,王爺您別見笑,我這個女兒,八成是……」 「爹!」情急之下,她再也顧不得什麼面子的問題了,「我們不是說好的嗎?我不要當王妃!我不嫁!」 「寒脂姑娘……」 趙天宇想說什麼,被寒脂淩厲地給吼了回去:「我跟我爹說話,你這個外人插什麼嘴!」事到如今,她也只有撕破臉什麼都不顧了!她站起來,就往尉可口站立的方向走去。 然而,腳才邁出半步,寒脂便停住了。 尉可口直視著她,臉上波瀾不驚,仿佛根本沒聽見他們剛才的對話。他陌生的神情令寒脂怔了一下。他為什麼一點兒都不驚訝?他為什麼絲毫不急不怒?他所愛的女人現在當著他的面要許給別的男人,他為什麼可以表現得像沒事一樣? 然而,頓了頓,她還是堅決地走向他。 「寒脂,你給我站住!當著貴客的面怎麼能這樣?太不像話了!」身後是淩滔惱怒的吼聲和趙家父子僵硬的尷尬表情。可是她什麼都聽不到,此刻她的眼中只有尉可口——這個近在咫尺卻一臉置身事外的男人。她只知道今天所有的一切都非得捅開來不可了!她要站到他身邊去,和他站在同一戰線上!她不得不說出他們的愛情了——因為這是保有它的惟一方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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