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葉山南 > 情人可口 | 上頁 下頁


  誰知——寒脂並不理會,她玉手一翻,當下袖子便卷向他的面門,嬌叱道:「還不動手!」

  圍觀的家僕們一聲驚呼,眼看尉可口就要中掌了!

  然而,只見他身形向右一閃,寒脂這一掌就打了個空。他疾速後退幾步,寒脂也越發淩厲地展開了攻擊,一步一偏,竟然不給他有絲毫喘息的時間。

  寒脂的武功並不見得高明,她只是一味地猛攻,而他卻絕不還手,只是步步退讓。在表面上看來,倒是寒脂打得更漂亮些。然而這樣一來,她心裡卻更是惱火,她明知道他絕不止這點兒水準的,可他卻擺明瞭讓著她,不屑跟她胡手!

  寒脂的一雙美目幾乎要冒出火來,她手上的攻擊不停,嘴裡叫著:「尉可口!本小姐現在命令你還手!你聽見了沒有?!」

  尉可口並不理會她,還是一味地閃避。

  寒脂氣急了,整個人淩空躍起,借著這一躍的力量,她的人舊貼到了他的身旁,低聲道:「我知道你的身份不簡單,你無須再偽裝下去了。」

  尉可口一邊躲避她的掌風,一邊不疾不徐地回答:「我只是個廚子,小姐誤會了。」

  「昨天我們交手的時候,你有一萬個機會可以殺我。看你的武功,你絕對不是普通人。告訴我,你混進相府,究竟意欲何為?」

  這下子,尉可口的目光倏地變暗了。終究還是瞞不過她,看來,他低估了她的聰明。今天早晨,他故意在這裡練拳,還故意練那一套基礎而下等的「太極二十四式」,更故意練得笨拙平庸,就是為了要打消她的懷疑。暴露自己會武的事實,其實是一種撇清。

  相府裡的下人會武功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然而會武功卻藏頭露尾、強裝作不會,才真正使人起疑。所以,他今晨特意跑來這裡演這一場戲。

  戲是給她看的,沒想到她卻看出了別樣的深意。原來,不管他再裝得如何平凡無奇,她仍是一眼就看出他絕非簡單角色。

  他以為自己掩飾得已經夠好了。府裡那麼多習武的侍衛家丁,也沒有一個看破端倪,除了她——她功夫不高,卻目光銳利、思維敏銳,仿佛一眼就能把他看透。或者應該說,她瞭解他。

  可是,怎麼會是這樣?一個素未謀面的千金小姐,居然只憑這短短兩天的接觸,就已經瞭解了他、看透了他?尉可口向來平靜如水的心裡,此刻卻泛起了波瀾。他有些慌了,而她的每一招、她的每一眼,都令他的慌亂更深一層。這樣想著,當她的手掌再一次攻過來時,他下意識地以臂相隔。

  寒脂沒料到尉可口說還手就還手,她愣了一下,急急地向後退去,卻不料腳下絆到了一塊石頭,她一個站立不穩,身子便直直地向後倒去。

  「啊!」她尖叫著,雙手胡亂地揮舞,眼看整個人就要結結實實地摔到地上。圍觀的下人們一陣驚呼,然而,此刻要出手救主已然來不及了!

  就在這一瞬間,一雙鐵臂環上了寒脂的纖腰,她還地轉天旋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身子已經被人輕輕撈起。只是一眨眼間,她發現自己已經被尉可口抱在懷中了。

  腰間的熱力觸感提醒她這不是夢,是他在她落地的前一刻抱住了她。她睜大眼,正對上尉可口慌亂之中帶著擔憂的眸子。

  他救了她,旗且,他擔心她?寒脂只覺得心中像有一萬隻小鹿在撞,臉頰發燙了,呼吸紊亂了,她慌忙掙開他的雙臂站穩身子,強迫自己用兇悍如常的目光瞪向他。

  尉可口立刻躬下身去,「小人無意冒犯小姐,罪該萬死。」

  「你……」她深深地看著他,發現自己正在大口地喘著粗氣。是緊張還是慌亂,她已經分不清了。她咽了口唾沫,再開口時,聲音竟有幾分暗啞,「不關你的事,是我太不小心了。你……沒事的話,就先下去吧。」

  「是。」他再揖了一揖,便沉默地退開了。

  這一次,他沒有再回頭看她,然而她卻看到了,他背對著她漸漸走遠的身影,分明在起伏不定,還在微微顫抖。

  是否在他的心裡,也如同她一般的震撼?是否他也感到剛才的那一瞬間,已經在他們各自的心中,種下了一些特別的種子?

  寒脂凝望著他的背影走遠。

  這時,素心急急忙忙地朝她奔了過來,口中喊著:「小姐,老爺他要你馬上去中堂見他!」

  寒脂知道,自己在石園裡和下人動手的事多半已經傳到了爹爹的耳中。所以,一路上,她的心裡都戰戰兢兢的。看來,一頓責駡是逃不了的,該怎樣讓爹爹別注意到尉可口的頭上去髯黔騰全要的。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這個蔚可口來歷不明、身份可疑,她卻不願意讓爹爹插手這件事。也許,在寒脂的內心深處,她已抱定了這樣的信念:尉可口不是壞人,他來到相府,也絕對沒有惡意。

  雖然一切情況現在看來都是混沌不明的,但是不知為何,她就是想相信他。

  寒脂跨人中堂,卻看到淩滔坐在首位的紅木太師椅中,正笑眯眯地看著她。

  她不禁有些詫異,但仍然展露出甜美的微笑,「爹,您叫我?」

  「寒脂,你先坐下。」淩滔的表情看起來很和藹。難道說,爹還不知道石園裡的那場打鬥嗎?看著爹爹毫無異狀的表情,寒脂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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