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葉山南 > 你是我的那杯茶 | 上頁 下頁
十二


  「詩詩,你醉了。」蘇黎淺淺地、無奈地笑。

  「我沒醉!我太開心了嘛,正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那個,白日放歌須縱酒……獨酌無相親……一起喝比較親……」她開始朗誦關於酒的詩句,背得亂七八糟。

  何其忍不住好笑,只好又鑽進吧台去調酒。他手搖雪杯,笑看著詩詩眼色迷離,咧嘴傻笑的可愛模樣。

  這時蘇黎看見一個朋友,她輕盈地起身,沖餘下二人微微一笑,「我去打個招呼。」然後便像條錦鯉般優雅地滑進舞池去了。留下詩詩趴在吧台邊上招魂似的大叫,「美女啊,美女!」

  「是啊,我喜歡。」何其突然道。

  什麼?!詩詩的酒立時醒了一半。她瞪大了圓溜溜的眼睛,不可思議地看向何其,「你喜歡蘇黎?!不會吧?」

  「她那麼漂亮,是個男人就會喜歡。」何其一邊往杯子裡倒酒一邊說,臉上的表情四平八穩,讓人猜不透他究竟是在說真話還是在開玩笑,「而且,我喜歡她的名字:酥梨——聽上去很好吃的樣子。」

  好吃?詩詩聽了險些一頭栽倒在地。天哪,這男人什麼邏輯啊?他喜歡一個女人,只因為她的名字聽起來很好吃?這、這也未免太荒謬了吧?

  「喂,姓何的,你可不要告訴我,你的擇偶條件就是要找個名字聽起來很好吃的女人哦!」她受不了地看著他。

  「那有什麼不可以?」何其聳聳肩,說得天經地義,「更重要的是,她一定要燒得一手好菜,讓我每天都有好料吃。」

  「可是我聽說蘇黎家裡光是燒中國菜的廚師就有三四個,更別提那些個法國大廚啊,意大利大廚啊,日本大廚啊……不過這也難怪,人家是千金小姐嘛!我想,她恐怕沒什麼機會鍛煉廚藝哦。」詩詩不自覺地就開始拆蘇黎的台。

  「這樣哦。」何其瞭解地點點頭。

  「死心了?」她歪著頭問,不知為何心裡竟頗為期待他的答案。

  「沒有啊。」他把新調出的酒推到她面前,是湖水一般漂亮晶瑩的藍顏色。可惜詩詩沒工夫欣賞,因為她忙著大叫,「什麼?沒死心?!喂,姓何的,你不要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哦!我告訴你,追蘇黎的人很多的,可以從這間酒吧的前門排到後門繞完了三個圈還有剩!你、你再等一萬年吧你!」

  面對她的激動,何其不置可否地一笑,「喝酒。」

  「不想喝。」詩詩頗為不爽地別轉頭去。

  「那……吃東西?」他從風衣裡掏出一條橡皮糖。

  「不愛吃。」她拒絕得乾淨利索。

  「我以為我們已經化敵為友了。」何其窺著她繃緊的臉色,不明白她為何突然生起氣來了。

  說實話,詩詩也不明白。何其只不過和全天下的男人一樣,見著了蘇黎就忘記了她的存在——基本上,這是人之常情啊!蘇黎比她漂亮又比她高挑,男人們一般都會被美女所吸引,她幹嗎那麼小心眼、生自己好朋友的氣?

  就在這個時候,蘇黎跳完了舞回到吧台邊,雪白的額上滲出點點香汗。她掏出飄著玫瑰花香的紙巾,手勢輕柔地擦拭著。而何其也適時奉上一款美酒。

  「這酒叫什麼名字?」蘇黎望著杯子裡的粉紅色半透明液體,眯起一雙美目,淺笑著問他。

  「『美人如玉』。適合你喝的。」何其正色道。

  這時,只聽「噗」的一聲,詩詩嘴裡尚未吞下去的一口酒盡數噴了出來,均勻地灑在檯面上。她連連咳嗽,弄得蘇黎和何其都瞪大了眼望她。咳完了,她搖著手,尷尬地笑道:「那個……你們聊,我要先回去了,不用送。」

  她雖然喜歡粉紅色,可是她不是美人。這杯酒,是何其調給蘇黎喝的;她想,她還是不要留下來做電燈泡比較好。

  基本上,商詩詩跟何其已經化敵為友了。

  每天的午休時分,詩詩都會抽出一個小時的時間到何其的心理諮詢室裡,跟他聊聊天,鬥鬥嘴,做做體育鍛煉什麼的——

  「我射!」偌大的心理諮詢室裡傳出一聲豪氣干雲的呼喝,商詩詩手持飛鏢,半眯起眼,瞄準,出手,幹淨利落!只聽「啪」的一聲,飛鏢釘進門板,將上面粘著的一張照片射穿一了個洞。

  照片上有個嬌滴滴的美女頭像,赫然就是商詩詩在這間公司裡最大的仇敵——孫巧巧!詩詩把她當成靶子來練飛鏢,已經有兩個多星期了,照片裡孫巧巧的額頭、眼角、鼻樑、嘴唇上都佈滿了坑洞,深淺不一,密密麻麻。

  最毒婦人心呐!何其見狀只有在一旁大搖其頭。當初是他告訴她適度的情緒發洩有助於減少自身所累積的負面情緒,結果她瘋狂愛上射飛鏢這項運動,並且每日對著孫巧巧千瘡百孔的面孔仰天長笑。

  「詩詩,夠了。坐下來休息一下。」何其終於看不下去了。好歹孫巧巧也是名美女,詩詩這樣毀人家的容,未免有些太不厚道。

  詩詩一屁股坐下來,用袖子擦著汗,嘴裡連連道:「唔,發洩過以後,果然整個人都舒坦多了。」

  「呃……詩詩,你有沒有覺得,你的發洩……似乎太過頻繁了一點?」何其試著給她專業建議,「做任何事情,都要講究適度。太多或太少,都對自身的健康有害無益。」

  「有沒有搞錯?太過頻繁?」詩詩不可思議地低叫,「那是你不知道!這個孫巧巧每天都要找機會諷刺挖苦我,今天說我腿短,明天又說我笨、不會講英文。她嘴巴這麼壞,我只是對著她的照片射兩鏢,說實話,我還便宜她了呢!」

  可是你確實是腿短,也不會講英文呀。當然了,這句話何其並沒膽量說出口,他為難地搔著漁夫帽,半晌,道:「這樣吧,從今天開始,我們換一項心理治療。」她再這樣射下去,他擔心門板總有一天會被她射穿。

  「可是我覺得這項治療很有效啊。你看,我開心多了!」詩詩死捏著手裡的飛鏢,不肯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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