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葉山南 > 愛已蔚藍 | 上頁 下頁


  錢千芊立刻善解人意地接過話去:「衛嵐和她親親老公之間驚天地泣鬼神的浪漫愛情故事,我知道得最清楚,你們問我就對了!」

  眾女子的殺人眼光立刻轉向錢千芊,然而後者不為所懼,照樣說得眉飛色舞,口沫橫飛:「衛嵐的老公叫任偉倫,當年在大學裡可是籃球社的超級大帥哥一枚哦,他對衛嵐一見鍾情,然後——『咻碰』!」她做了個「彗星撞地球」的手勢,繼續說道:「天雷勾動地火,他鉚足了勁兒一天一封情書狂追求她。當他死會的時候,全校的女生都傷心欲絕呢!那一年我們學校的小河有很多女人跳哦!」

  聽到「任偉倫」這個名字,衛嵐立刻眼角抽搐,表情很精彩,活像垂死的魚。她心中默念:拜託了千芊,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奈何錢千芊就是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後來他們大學畢業去日本留學,任偉倫愛死衛嵐了,害怕她被日本男人追走嘛,於是就趕快買了鑽戒跟她求婚嘍!他求婚是在國際機場喲!當著千萬人的面單腿下跪喲!有沒有很感動?看,結婚戒指還戴在衛嵐手上呢!」說著她伸出手來一把抓住衛嵐的手,拉到桌面中央供眾人看個過癮。只見衛嵐白皙纖細的左手無名指上,確實套著一枚鉑金指環,上面鑲著細碎的鑽石,看上去典雅而浪漫。

  眾女子鬱悶地對著那指環研究了好半晌。

  李莎清了清喉嚨,率先發難:「這個鑽石成色不是很好嘛,看上去很暗淡呢。」

  「可這是她老公在大學裡用打工賺來的錢給她買的,禮輕情意重哦。」錢千芊一句話輕鬆堵回她的酸葡萄語句。

  「我想起來了,上次情人節的時候,我男朋友也有送鑽戒給我哦,足足有四克拉呢!」美女也不甘示弱。

  「鑽戒?鑽戒是訂婚的時候才可以送的喲!怎麼,你男朋友打算重婚?這可要不得哦!」錢千芊叫得好大聲,讓原本趾高氣揚的美女當即閃到角落裡去悶頭飲泣。

  衛嵐的手被眾人壓著按在桌子中央,她用力抽又抽不回,又不知道該如何向大家解釋。其實,她根本就……

  錢千芊見她忍不住要開口,連忙重重地咳了一聲,搶過話頭:「衛嵐,要不要一起去洗手間補個妝?」順便向衛嵐懺悔一下她的大嘴巴。

  衛嵐表情尷尬地怒瞪她一眼,「我正有此意。我們還等什麼?」她咬牙切齒地揪著錢千芊的衣領往洗手間裡拖。

  兩人一離桌,餘下的眾人也開始咬牙切齒。胸悶啊……這個衛嵐當年在班裡長相不是最美的、成績不是最棒的、男生緣也不是最好的,可為什麼她卻是全班女同學裡最早步入結婚禮堂的那一個?不甘心啊不甘心,不相信啊不相信……可是人家結婚戒指都已經亮閃閃地戴在手上了,又哪兒有餘地容得她們不相信?

  衛嵐此刻的心情只有「怒火中燒」四個字可以形容。她將好友錢千芊拖進洗手間,用腳大力踹開每一間獨立隔間的木門,確定隔牆無耳,她立刻開始破口大駡:「死千芊你大腦秀逗了,啊?!你瞎掰什麼不好,幹嗎說我已經結婚了,啊?!你知不知道這樣說我會被你害死的,啊?!」

  錢千芊被她罵得很愧疚,整個人身子往下縮,像條蟲似的耍賴蹲在地板上,小小聲地辯解:「可是,你確實已經結婚了呀……」

  「可問題是——我、已、經、離、婚、了!」衛嵐氣得跳腳,終於吼出先前一直藏著掖著的實情。

  給她這麼一吼,錢千芊扁扁嘴,不說話了。可是過了一會,她又忍不住去招惹衛嵐:「可是,你至今還對任偉倫那傢伙念念不忘吧?」

  「我沒有!」衛嵐俏臉漲紅,生氣地說,「我跟他離婚已經好幾年了,我現在連他長什麼樣子都記不得了。目前我人生的最大目標就是——儘快找到第二春!」她說得鏗鏘有力,信誓旦旦。

  而錢千芊的表情卻很不屑,「切,什麼第二春?說得好聽。看你連戒指都捨不得脫下來,又有哪個男人敢追求你哦?」

  「你——」氣死人了!衛嵐當即就伸出手給千芊看,「還不是因為那個蠢男人買的戒指太緊了!我是脫不下來,又不是不想脫。」說完了,她還想用行動來證明這戒指有多麼天殺得很,於是順手往左手無名指上一捋——天!出鬼了,那戒指居然就這麼輕輕鬆松地被她捋了下來!

  錢千芊見此情景,立刻換上一副了然的神情,嘲笑她道:「呵,你再嘴硬啊。」她學衛嵐的口氣,嬌媚地眨眼,「我是脫不下來,又不是不想脫。我親親老公送我的定情戒指,當然是再用力也脫不下來嘍;我那麼愛他,怎麼捨得脫下來咧?」

  「這個……」衛嵐呆愣地瞪著自己的左手無名指,無語了。怎麼……怎麼會這樣?這個戒指……她明明就無論如何也摘不下來的。當年和任偉倫那臭男人鬧離婚時,她還曾氣得想把這戒指摔到他臉上,結果她拔蘿蔔似的拔了半天,手指頭都快被她拔下來了,那戒指仍然是紋絲不動。

  可是現在,為什麼這戒指盡是在關鍵時刻給她洩氣、在最不應該離開她的時候從她的手指上叛逃?天,虧她剛才還很義正詞嚴地拍胸保證「我是脫不下來,又不是不想脫」,結果不到三秒鐘,謊言不攻自破。

  衛嵐尷尬得恨不得當場一頭撞死。錢千芊此時卻厚道起來,上前拍了拍她的肩頭,安慰道:「唉,情字弄人,癡癡纏纏,上天入地,也怨不得你這等俗世女子勘不破了。我知道你還愛著他,奈何,奈何……」

  「奈何你個頭啊?」衛嵐沒好氣地白了好友一眼,又推了她一把,道:「等一下你先出去啦!你要負責幫我擺平那群女人,去向她們把事情的原委解釋清楚。」這樣她才有走出這扇門面對那群恐怖分子的勇氣。

  「怎麼個擺平法?」錢千芊斜睨她一眼,「難道要我實話實說,告訴她們你已經離婚了?」

  衛嵐啞然。如果這樣說的話,她鐵定會被那群女人嘲笑到死;但如果不這樣說的話,她又會被她們嫉妒到死。哪種死法比較好一點?她搔著後腦,難以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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