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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令狐魄不怒反笑,望著迅速變成黑點的人影,輕聲喃道:「你會相信的,因為我的確是認真的。」

  這下,她躲人躲得更凶了。

  但隨著時間流逝,她的心情卻益發躁動。

  這些日子以來,他的話不時出現在她的腦海,她愈想遺忘,他的一字一句卻深深刻進她的心底,不停回蕩著。

  心,一日日的受到他的牽動。

  今兒個,又該足月圓時分,他還好嗎?

  想著想著,她的雙腳不由自主地往令狐魄所居住的宅子走去。她想去瞧瞧他,絕不是因為相信他的話,她不過是去瞧瞧他還有沒有體力活著隨她回到川蜀。

  目的地就在眼前,她的腳步帶著一絲急切,倏地頓住,只是遠遠的瞧著。她的心在抗拒,可是步履卻想向他靠近,就在這遲疑時刻,突然她的身後幽幽飄來一句話——

  「我說望著門,你真的看得清楚嗎?」嚇!莫名其妙出現的聲音嚇了她一大跳,她倏地回頭,卻見聞人翻雲正以一雙似笑非笑的深幽眼神覦著她。

  「咳!」她輕咳一聲,「我又不是要來看清楚什麼,我只是順路走走,走到了這兒。」呵!這話說給別人聽,或許會信,可是說給他聽,他壓根不相信!畢竟這座宅邸是他監的工,他對於大宅房間的位置了如指掌。

  新房與魄原本居住的院落相差了十萬八千里,一個在東,一個在西,順路?也太過牽強了吧。

  嗟!承認擔心會少她一塊肉嗎?

  「既然是順路,又為啥不進去瞧瞧自己的夫婿呢?今夜的他只怕不好受。」

  「他怎樣了?」柳雪缽迫不及待地追問,臉上的焦急根本來不及遮掩。瞧見聞人翻雲臉上的笑顏,她這才欲蓋彌彰地想掩去臉上的焦急。

  「他的固執和任性,你是知道的。」一句話道盡了他們這些好友的無奈。

  「就算是這樣,你們個個位高權重,就算用逼的也要讓他不再任性下去啊!」這話帶著濃濃的責備,不再是以往那種事不關己的語氣。

  「你的意思是,我們應該用盡一切的方式來逼你和他圓房,讓你替他解毒?」

  「我……」她一時語塞,說不出「是」,也說不出「不是」,最後只能吐出話說:「我可以用我的血為他調藥。」

  「你以為他會服下藥嗎?」聞人翻雲嗤之以鼻,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天真。

  抿唇不語,柳雪缽心裡掙扎不已,這些聞人翻雲全看在眼底。她真的如魄所言,對他沒有一絲情份嗎?

  聞人翻雲嘴角噙笑,順手攔下奴婢們正要送進房裡的茶水,然後大喇喇地推開門。他想要做啥?柳雪缽一顆心驀地吊得老高,聞人翻雲與令狐魄的對話已經竄人她的耳際——

  「魄,你該進藥了。」

  「這藥對我無效,我又何必喝?」

  「誰說這藥無效,這可是柳雪缽的血,只要你喝上七七四十九天,從此你就是一尾活龍了。」

  「我不喝!」緊隨著這話而來的,是碗兒砸地的破碎聲。

  「為啥不喝?」

  「我寧願死,也不想再讓她誤會我是為了活下去而娶她的,我壓根就不想利用她!」這話壓根不該從他口中道出,可卻又那麼的真實和令人震撼。她的雙腳不由自主地往前邁進,此時此刻,她想見他,也想問他:為啥到了這種時候依然這般任性?

  心,翻騰著一股渴望與怒氣,她筆直地走進那扇門,然後她終於見到了那個困擾了她心思好些天的男人。

  豆大的汗珠,濃重的粗喘,蒼白的神色,可這一回,她在他眸中瞧著了他的貪婪,他一瞬也不瞬地瞅著她。

  在四目交接的同時,她沒有察覺聞人翻雲帶著一臉的滿意悄然離去,甚至體貼地為他們闔上門。

  悄然走近,一雙柔荑忍不住撫上他那佈滿冷汗的額際,另一手則抽出自己的繡帕,細細地為他擦拭著。

  這麼簡單的動作,她卻可以充份感受出他此刻的痛苦。

  絕神丹的恐怖,在於一旦毒發,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膚如被針刺一般,饒是神仙只怕也得開口求饒。此毒愈到最後,痛楚會日漸加劇,到最後毒性蝕心,大羅神仙也會承受不住痛楚,自絕而亡。而他卻咬牙承受,倔強得連一絲申吟都不願逸出口。

  「這樣會比較不痛嗎?」她不解地輕喃,但心裡很清楚,他這樣的舉動只是會讓自己的苦楚更加難以忍受罷了。

  望著他那倔強的模樣,柳雪缽的心驀地泛起一陣陣抽疼,她有些明白自己的心疼所為何來了。因為在乎,所以她再也不能坐視他繼續折磨自己。

  「你……不該來。」以往月圓之時才會發作的毒性,如今卻益發頻繁,他不想被她瞧見自己虛弱的模樣,更不想讓她以為自己是在博取她的同情,這是他唯一僅剩的自尊。

  「為啥我不該?」被他排拒在外,引發她一陣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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