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葉雙 > 娘子求下堂 | 上頁 下頁 |
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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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見。 飄香樓既然是個銷金窟,擺飾自然富麗堂皇,如此才能哄得男人心甘情願地捧著大把大把的銀子前來。 偏偏原該是歌舞昇平、鶯鶯燕燕笑語不斷的地方,如今竟成了一片讓人觸目驚心的狼藉。 還好這兒是偏室,並沒有引來太多的騷動。 初時,小廝來報,她還不怎麼相信。 怎麼能相信呢? 那個淡定如水的男人竟然會與人打架,這種事若不是親眼所瞧,只怕就是作夢也夢不到這樣的情景吧! 只見隻身前來的江遠仙孤單單的跌坐在地上,而炎妙槐雖然臉上也有青紫,可卻仍能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勝敗顯然已分! 炎妙槐本不知道他是誰,不過這陣子讓人查瞭解慕真的身世,倒也讓他對這人的身分有些瞭解。 會讓人去查,是因為那女人的嘴比蚌殼還緊,心中有了煩惱卻不向他這個夫君傾訴,累得他只好自個兒查探。 可真正讓他知道解慕真與江遠仙有著青梅竹馬情分的,卻是某一日「巧遇」的何風月。 因為這層關係,所以炎妙槐對江遠仙上了心,但習於蟄伏的他卻什麼都沒做,只是靜靜地瞧著。 他很想知道那個從來不把他當成夫君的解慕真,究竟還藏了什麼秘密。 只是沒想到,他都還沒探究出一個所以然來,江遠仙卻先一步找上門來。 想起他方才闖進他與李老談事情的廂房,不由分說的便是一拳,雖然身為炎家的家主,他不可能沒有半點防身的本事,可在猝不及防之間,他還是硬生生地被揮了一拳。 想到這兒,他的頰畔還隱隱作痛呢。 「你打我,是因為我的妻子解慕真?」 「清兒才不是你的妻子。」 「你的清兒是你的清兒,而我的真兒是我的真兒,我的妻子是解慕真,這世上再無清兒。」 望著氣急敗壞的江遠仙,炎妙槐打啞謎似的說法讓周遭的人聽得一頭霧水,可是江遠仙聽懂了,而扮著男裝隱在人群之中的解慕真也聽懂了。 為了那親昵的一聲真兒,她的心驀地一動。 「不管是真兒,還是清兒,既然你已擁有了她,便不許錯待她,若是你做不到,我不介意帶她走。」 前幾日乍聞清兒嫁了人,江遠仙確實曾經怨過她的移情,可在他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他不氣了,卻也心疼了。 如果炎妙槐善待她也就罷了,可是就他所知,炎妙槐待解慕真只有四個字--可有可無! 而清兒那丫頭也傻極了,竟然還呆楞楞地為了替炎家傳下子嗣,大費周章地想要為他擇妾。 瞧著江遠仙一心護衛著解慕真的模樣,一股子的酸登時自炎妙槐向來平靜的心潮翻騰而起,也讓他總是帶笑的臉龐,明顯沉了幾分。 「我與她之間如何,不是你能評論的。」瞪著他,炎妙槐冷冷地說道。 以前他或許忽略了他,可是以後不會了,這個男人休想來染指。 忍著痛,深吸了一口氣,江遠仙強撐著渾身上下像是要散了的骨頭,緩緩地爬了起來,挺直了腰杆子,昂然走到了炎妙槐的面前。 「你最好善待她,否則我會將她帶來我的身旁好生照顧著。」 就算嫁過人又如何,他斷不會視她為殘花敗柳,他的清兒在他的心裡頭,永遠是初春的那一朵花兒,燦然而耀眼。 「你不會有這個機會的!」迎著對方的怒目,炎妙槐的利眸迸出精光,淡淡的說道。 但凡是他的東西,他都不可能讓人輕易奪了去,何況是他的女人。 只是那女人啊,究竟還有多少事情瞞著他呵! 炎妙槐心中一歎,搖了搖頭,眼角不經意瞥至圍觀人群中的一抹身影,頓時愕然。 她堂堂炎家少夫人,竟然……出現在這煙花之地?! 如若真的不甚在意,那又怎能在一眼瞬間,便瞧出了她的女扮男妝? 他不動聲色地瞧著她,四目交凝,解慕真終究先一步斂去了眸光,然後低聲朝著雲斂裳說了幾句話,便匆匆地回身離去。 幽幽淡香,雲斂裳端著一張冷臉,不甚溫柔地替江遠仙包紮著傷口。 像是極度刻意的,她好用力地將敷著藥的布,巾綁在他的臂膀上,一點也不擔心會弄痛他。 「你是誰?」 一名素未謀面的花娘,不會如此好心的攙他進了閨閣,更不會如此大費周章地替他敷藥療傷。 更何況,她的臉上還帶著一抹騰騰的怒氣。 「關你什麼事!」她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為了他這多嘴一問。 要不是有人交代,她才不想幫這般衝動的魯男子療傷醫治。 「你很氣我,為什麼?」他這個人性子直,玩不來那些算計,況且現在的他可是滿腹疑問,也懶得猜,即使被嬌聲喝斥,依然直接開口問道。 「廢話,像你做出這麼莽撞的事,誰瞧了不生氣?」 有人像他這個樣子的嗎? 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這個當口出現。 若是他能早些出現,尋到瞭解慕真,那麼她便可以少過一些苦日子,更不用將自己的一輩子託付於炎家。 若他能晚些出現,就她想來,那時炎妙槐與解慕真早已心心相印、如膠似漆,不會再因任何人、任何事而壞了關係。 偏偏他要在這時出現,無端壞了事。 她在這青樓裡,瞧的男人可多了! 但凡男人,無論處於什麼地位,心眼可小得緊,而炎妙槐又是何等人物,不消片刻便能得知江遠仙的身分,還有他與解慕真的關係。 他一出現,原本看似就要和平落幕的局,又要亂了,她怎能不氣? 「為什麼氣?」 他不敢說自個兒是玉樹臨風,可好歹也算是有張好樣貌,再說,雖然現下他沒有爵位,可是皇上為他留下的家財,也夠他一輩子吃喝不盡了。 眼前的姑娘既然身在青樓,便是個窯姊兒,那麼更應該嗅著了銅臭味便忙不迭地撲上來才是,怎地這般粗魯的對待。 「氣你是個程咬金,沒事兒好端端地介入人家夫妻之間做啥呢?」 雲斂裳也是個直性子,心裡頭藏不住話,他一問,她便一古腦的全說了。 「你指的是清兒和炎妙槐?」 「廢話!」又一聲輕時,面對這個男人,她顯然不知道客氣是何物。 「我聽說他們夫妻並不睦,清兒甚至打算為炎妙槐娶妾,一個女人要有怎樣的委屈,才會這般大張旗鼓地替夫君納妾。」 由此可見,那個總讓他掛在心上的女人,日子過得並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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